想她以前出行时都是坐着王府的车辇,一路上不论是百姓还是别府的马车碰上她都要退到道路两旁恭送她的车队,而如今她却从往日的风光无限,变成了身戴枷锁被困在囚车上的犯人,任由百姓指点议论,这种境遇的变化于她而言就是奇耻大辱。
她恨不得晕死过去,可又偏偏清醒着很,只能一路上承受着众人的白眼和辱骂。琉璃郡主还在车里呜呜地哭着,哭得她心烦意乱。要是没有枷锁捆着她的手,她都想一巴掌打过去让琉璃别再哭丧。
终于,囚车到了目的地。
高悬的匾额上用烫金正楷写着大理寺三字。
康王妃原以为林皇后是要在坤宁宫见她,此时见自己来的地方是大理寺,她咬紧牙关,心道难道林皇后真就如此等不及,今日就要在这里要她的命?
下了囚车后,康王妃和琉璃郡主被禁卫推着进了正堂。
看到站在堂上那人,她愣了一下。
“秦瑟?”琉璃郡主惊呼出声,“不是皇后娘娘要见我和母妃吗,你怎么会在这里?”
秦瑟对大理寺的衙役说,“取下她们身上的枷锁。”
枷锁褪下后,康王妃觉得自己的呼吸松快了些,但她看向秦瑟的眼里却翻涌着浓浓恨意,“是皇后派你来羞辱本妃的?”
秦瑟脸上没有丝毫胜利者的笑意,只是平静道:
“你们已经是康王父子的弃子,还值得我特意来羞辱吗?”
康王妃被戳到痛处,闭紧了嘴不再说话。
倒是琉璃郡主朝着秦瑟哭喊,“父王和哥哥才不会弃我们于不顾!他们早晚会——”
“早晚会怎么样?救你们出去吗?”秦瑟叹了口气,“琉璃郡主,时至如今,你还看不清你父兄的真面目吗?”
琉璃郡主恨声道,“你这么说就是想让我绝望,我不会上当的!”
秦瑟笑了一下,缓缓走到琉璃郡主身前。
大理寺的衙役警惕挡在两人之间,“世子夫人,您还是离这两个犯人远一些,万一她们暴起伤了您那就不好了。”
“没事,她们伤不了我,你们先退下吧。”
听到秦瑟的话,几个衙役面面相觑。
但他们提前得了大理寺卿的命令,说是无论秦瑟提出什么要求,他们都只要听命便是,一切后果都不用他们承担。
因此,他们犹豫了片刻便真的退到堂外。
康王妃简直不敢相信,秦瑟还真敢一人面对她们,身边连个侍卫都不留。
“王妃娘娘,琉璃郡主,今日我借皇后的名号请你们来,是想问你们一件事。”秦瑟在她们面前完全没有防备,语气甚至称得上温和。
康王妃十分狐疑,也不知秦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但秦瑟的话,让她在绝望中感觉到了转机。
“既然有话要问我们,为何不去康王府问?让人把我们在众目睽睽之下用囚车带来这里,是想让那些无知百姓羞辱我们?”她一副凛然不畏死的模样,其实心里已经飞快算计着,自己这里还有什么是秦瑟感兴趣的,她能否用这个筹码换来生机?
秦瑟却并未看她,只是专注地盯着琉璃郡主,“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康王妃听了只觉荒谬。
这件事要真的不如何重要,秦瑟会说动林皇后,大费周章把她们接到大理寺来?
“就在康王府被看守的这些时日,明月楼也被查抄了。”
秦瑟用平铺直叙的口吻道,“皇城司的人在那里搜到一个账本,上面记载着所有贵客在明月楼购香的记录。我注意到,王妃娘娘和郡主一直是明月楼的熟客,就在宫宴前,你们还分别光顾了明月楼。我想知道,王妃娘娘和郡主所购都是什么香?”
康王妃万万没想到秦瑟要问的竟然是这件事。
田贵妃都被定罪了,康王府也被抄了,康王和世子都逃了出去,她和其他女眷无论如何都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现在秦瑟还来问这点破事,究竟有何意义?
“秦夫人就别消遣我们了。”她冷声道,“什么香不香的,我回答了难道你还能让皇后娘娘免我们死罪?”
秦瑟见她一脸不耐烦,而刚才还十分聒噪的琉璃郡主却沉默不语,心里的猜测被认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