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应何老太太之邀入国公府,当真只是为了教习秦二小姐?”
薛姑姑轻轻放下筷子,抬起眼定定地看着杨姑姑,“姐姐这是什么意思?我一个无权无势的寻常妇人,除了还知道些规矩礼数之外便身无长物,难道何老太太请我来,还能是为了别的吗?”
话说到这份上,便很有些剑拔弩张了。
杨姑姑面不改色,“在我看来,妹妹可不是别无长物。
先帝在世时,孟太妃还是孟贵妃,你身为她身边最得力的心腹,可是没少为她出谋划策,是各宫公认的有头脑有手段。
如今物是人非,妹妹虽已孤身离宫,但这头脑和手段仍在,何老太太又是爱才之人,怕是还要很多事要向你请教吧?”
闻言,薛姑姑脸色一冷,沉声道:
“何老太太请我来,只是为了为秦二小姐的婚事出一份力。至于杨姐姐说的这些,这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杨姑姑意味深长道:
“希望真是如此。等用完午膳后,我会随大夫人和二小姐一起去拜见老夫人,妹妹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薛姑姑的右眼皮不停地跳。
何老太太之所以找她而不找别人的原因她其实很清楚。
别的那些教习嬷嬷是要在这行立身的,都十分爱惜自身的羽翼,即便何老太太出的价钱再高,她们也不愿为了一笔生意坏了之后所有生意。
若是因为帮着何老太太以教习的名义欺压秦二小姐的事,被那彪悍的戚大夫人给闹得满城皆知,那以后哪里还有人家愿意请她们上门?
但薛姑姑就不一样了,反正本来就没有人家愿意请她,她答应进国公府就是想捞一笔快钱为她的养子还了赌债,她本就没有后路可言,没什么好瞻前顾后了。
当她听秦瑟说戚大夫人请了另一名教习嬷嬷时,她都想好了该如何与那人对峙,却没想到这来的人居然是太后身边的杨氏。
当年她的主子还是孟贵妃,太后还是皇后时,她是贵妃心腹,和身为皇后心腹的杨氏便是死对头,如今两人又碰到一起,杨姑姑仍然是万人仰仗的宫中红人,她却成了无人问津的昔日黄花——
这杨氏还要去何老太太那里,把她的差事给搅没了,让她捞不到银子,她心里的恨意翻江倒海,可却只能生生忍耐,不能泄露分毫在脸上。
“薛妹妹,看在我们是旧相识的份上,我给你提个醒。”
杨姑姑冲她轻轻一笑,柔声道,“太后娘娘当年放你离宫,是留了情分的。咱们做奴才的总不能辜负了娘娘的情分,是不是?都这把年纪,这把老身子骨了,若是因为一些身外之物把自己的命都给折腾没了,多不值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