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太后闭了闭眼睛。
这个面目狰狞在殿上殴打女婢的少女,当真是她疼爱了十几年的外孙女?
李若浔长得很像其母平喜公主,可她现在的样子却一点都不像平喜了。
姜太后记忆中的平喜,一直都温柔优雅,美好得像是春日的海棠。
无论心中有再多的烦忧,看到平喜,也能瞬间安静下来。
而现在的李若浔,顶着一张和平喜十分相似的脸,做的事却与平喜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够了。”
姜太后阴沉的声音让李若浔的动作一顿。
她嘴角一勾,心道我当着这些人的面教训婢女,给外祖母你丢脸了?
但这话却没有说出口。
她抬头看着姜太后,“外祖母若是不相信我的话,那便让皇城司的霍督主来审讯这个吃里扒外的贱人。我若有一句假话,就天打雷劈,您看可好?”
姜太后听出她话语里浓浓的怨气,眉头一皱。
梅楚夜在这时出声了,“我问心无愧自是不怕别人误会。表妹若是怀疑我,我愿意接受皇城司调查。但我也提醒表妹一句,琼琚她自幼服侍你一场,一直对你忠心耿耿从未做过对不住你的事。你因外人几句挑拨就却如此冤枉她,也是让人寒了心。”
他话里有话,引人遐想。
殷殊眉头轻挑,心里对梅楚夜打的是什么算盘清清楚楚。
李若浔毫不客气地冷嗤道:
“三皇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因为外人挑拨?从来没有任何人挑拨我,她对我不忠与你们撷芳殿的人勾结在一起,这都是我自己发现的!至于你是否真的问心无愧,可不是你上下嘴唇一碰就能定夺的。我不相信别人,只相信皇城司的霍督主。”
霍诀坐得好端端的,却被李若浔拉入战场,有些无奈道:
“能得小县主的信任是臣之幸,但这名宫女是慈宁宫的人,究竟如何还是要看太后娘娘的意思。”
李若浔又定定地看着姜太后,沉声道:
“外祖母,您就不能信浔儿一次吗?浔儿真的没有说谎!”
姜太后再度开口时声音微冷:
“哀家信你没有撒谎,但你是否受了他人蒙骗,那便不好说了。”
“外祖母!”
李若浔见姜太后态度笃定,又见梅楚夜神情冷淡却镇定自若,她猛然意识到什么。
难道今夜的一切,都是梅楚夜安排好的?
他这个诡计多端的男人,究竟又设了什么圈套让她往下掉?
“浔儿,你向皇城司检举你表兄是温柔乡幕后的老板,这个消息到底是谁告诉你的?”
姜天后忽而话锋一转,提起不相干的事情来。
李若浔却瞳孔剧震。
外祖母这是怀疑起她了——
“你不想回答也没关系,哀家心里有数。”姜太后见她迟疑着说不出话来,内心对她的失望又上了一层楼,“哀家再问你,你下令软禁琼琚之前,曾去过田贵妃宫中好几次,这前后可有因果关系?”
李若浔终于明白了。
原来,姜太后是在怀疑她已经被田贵妃和康王那一方的势力收买。
有了这个先入为主的概念后,无论她再说什么,姜太后都会觉得她是在为田贵妃说话,帮着田贵妃对付梅楚夜。
而这显然是梅楚夜最想见到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