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话十分在理,但何老太太就是有本事把白的说成黑的:
“你什么意思,这是让我去找李小县主算账?那李小县主可是被太后宠爱的天之骄女,是我们该随意招惹的吗?也怪不得你当不好官,竟然连挑唆老母去得罪太后的话都说得出来,真是糊涂透顶!”
秦淳眉头紧皱。
他早就知道和继母是什么道理都讲不通的,但何老太太当着他的妻女说这样的话,也实在太过了。
即便有孝这个字压在头上——
“祖母真是用心良苦,被孙女气成这样,还能耐下性子来教导父亲。”
秦瑟在一旁笑着开口,“孙女明白您的意思,您是想教父亲在权贵面前不论是非曲直,只论利弊得失。
这样的为官之道,一定会让父亲受益匪浅。
虽然父亲在这方面的天资比不上两位叔父,但他在您的教导下一定会有所长进。
只是祖母怎么不早些教教父亲,就像您日夜教导两位叔父那样呢?”
秦淳抬起头来,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在他印象中,秦瑟一直都是娇蛮任性的脾气,即便他拿她当掌上明珠一般疼爱,但心里也清楚她的性子并不讨喜,而且头脑也绝对算不上聪明。
康王世子那件事之后,他也感到秦瑟变得懂事了很多不再胡闹了,但他也没指望自己的女儿能变得有多机灵。
可现在,秦瑟竟然如此伶牙俐齿,这让他很是意外。
高高在上的何老太太怒声道,“长辈说话,哪里轮到你来插嘴!秦淳,戚氏,这就是你们教出来的好女儿,竟然这般没教养,也怪不得定波侯府要退婚!这种无礼的女子,哪个像样的家敢娶,真该一辈子都嫁不出去太好!”
秦瑟见自己的话激得何老太太勃然大怒,嘴角浮起冰冷笑意。
她要的就是何老太太这般大声呵斥。
身为国公府的老夫人,却当着众人的面失态,无理取闹之后还公然说盼着自家孙女嫁不出去,且这个被训斥的孙女还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这足以让何老太太一直支撑着的贤名和体面掉在地上,摔个稀巴烂。
秦瑟已经想好了,待从集福院离开之后,她就和戚婉凝商量着,让长房的仆人将何老太太呵斥秦淳和她的话传出去,而且不只是在安国公府内部传播,也要用各种办法传到府外去,让其他的世家夫人都有所耳闻。
就像何老太太之前用计谋传播对长房不利的流言蜚语,她定要以牙还牙,把这一切都还给这个黑心的老太太。
原本一直沉默看戏的三夫人陈氏快步走到何老太太身边,一脸关心地轻锤何老太太的后背,温声道,“瑟丫头不懂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母亲您可别因她气坏了身子。”
她方才听何老太太那番话,就知道婆母是被秦瑟这小丫头片子气昏头了,竟然白白递给了长房话柄。
何老太太的软肋就在于两个儿子,和身为继室的名分上。
所谓继室虽也是正室嫡妻,生出的儿子亦是嫡子,但继室在夫君原配的牌位前,可是要行妾礼的。若是原配留下了子嗣,那按照礼法,继室所生的儿子终其一生都不能比肩原配子嗣,爵位和家业更是都要由原配子嗣来继承。
除非原配子嗣犯下禁忌大罪,不然他永远都是第一顺位继承人,这是继室的儿子一生都不能逾越的红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