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走进金玉苑她就感到气氛不对。
丫鬟婆子们噤若寒蝉,瞧见了她只是福身行礼,都不敢出声问候。
“大小姐,二夫人在上房。”
嬷嬷把她带进上房,就关上房门退了出去。
秦笙望着碎了一地的瓷器,抬头看向神色阴沉的吴氏,心里颇有些意外。
这么多年了,她很少见到母亲这般大动肝火。
上次母亲发这么大的火,还是父亲偷偷养了一个外室。
但那名外室最后也没折腾出什么风浪,母亲不过稍用计谋便让那下贱的女子失了宠发了疯,最后被送到尼姑庵去,清清冷冷地度过后半辈子。
想及此,秦笙走到吴氏身边,柔声道:
“柳姨娘此人懦弱老实,她就是被母亲死死拿捏在手里的一枚棋子,就算如今她有了身孕又如何,她和她肚里的孩子能活几日,还不都视母亲说的算?母亲又何必因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人动怒?”
闻言,吴氏脸上的怒火更甚。
“单凭一个柳氏,自然是翻不出风浪,可你父亲他竟然——”说到这里,吴氏狠狠顿住,她攥紧了手中帕子,那力道大的仿佛要把帕子揉成粉末。
“父亲他莫非要插手内宅之事?”秦笙脸色也随之微变。
吴氏冷笑道,“他岂止是插手。”
说着,她站起身,又将一个花瓶重重摔在地上,“他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打了我这嫡妻的脸!”
花瓶碎在地上的声音让秦笙的身子为之一震。
“我和你父亲夫妻一场,这么多年他一门心思扑在官场上,不仅家中一切都要我来操劳,就是他在仕途上又倚仗了我和你外祖家多少?我为他尽心尽力,结果他却这么对我!”
吴氏越想越愤怒,往日优雅端庄的风度消失不见,只剩下一身戾气,一开口就是滔天怒火道:
“我知道他不满意严儿,嫌他天资不足,不是读书的料,没法考中功名给他挣来脸面。但他再如何不满严儿,那也是他的嫡长子啊!而且严儿平日里那么孝顺他,他难道就对他没有半分爱护之心?现在他动了另立子嗣的心思,居然连柳氏都要抬举——”
她气得都有些语无伦次了,想到什么说什么,秦笙听得迷迷糊糊的,到最后才捕捉到关键之处,“父亲因为对兄长不满,所以要保住柳姨娘的肚子?”
吴氏冷笑着点头,“是,哪怕现在谁都不知道柳姨娘的肚子争不争气,这怀的到底是爷还是姑娘,他也要护着她,就因为他太想再要一个儿子了。”
秦笙的神情也变得凝重。
她先前不把柳姨娘当回事,是因为柳姨娘在国公府势单力薄,可以任她母亲摆布,但现在柳姨娘有了她父亲撑腰,那情况就大不相同了。
她很清楚秦淅有多看不上她一母同胞的兄长,若是柳姨娘真给她生下一个头脑聪明的庶弟,那秦淅必然把这庶弟奉若珍宝……
而她和母亲还有兄长的地位,都要受到威胁。
“柳姨娘人呢?”秦笙沉着眸子道,“母亲可以先把她请来,试探一下她的态度。若是她以为有父亲给她撑腰了,她便能扬眉吐气生出那些不该有的贪念,那这人也留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