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惊险站定,顾不得拍腿上的灰,一把拽过蒋明远的领子。
“蒋老八,我爹让我来接你上课,是你非要拿江昼的剑,吃了三桶饭都提不起来,你就是个废物!可别浪费山上的灵了,趁早滚出去。”
“你……你……”刚吃撑肚子又受了伤,对上林霄这张贱脸,蒋明远气得脸红脖子粗,把自己领子从他手里拽出来,跳脚道,“你给小爷道歉!不然我告诉我爹,把你们家踢出仙洲!”
林霄拍拍腿上的灰,无感情道:“嗯嗯对不起千万别告诉你爹怕死我了。”
蒋明远瞪着眼睛,从鼻子哼出一口气,指着房门:“去,把江昼的剑给我拔出来。”
林霄指着自己,“我?”
半炷香后,他捂着流血的手腕出来。
蒋明远满意地抓起他的伤手,“哈!废物!”
林霄翻个白眼,拖着他往外走,“是,我废物,我最废物,去上课了蒋老……八少爷,课业我给你做完了,记得跟你爹多美言几句。”
蒋明远不情不愿被拖出了门。
目送他们离开,江昼身形一闪,站到了院中。
清霄门背后是蒋家,刚才那个应该是长老蒋年的小儿子,跟季云琅一辈。
是谁都无所谓,反正江昼不认识,他跟这些小辈从来没交集。
他瞥向院中仍在轻摆的秋千,手掌翻转,掌风带起几块碎石,击上悬挂坐板的绳索,木质秋千架轰然倒地。
这是季云琅刚来那几天江昼学着做的,买教程书时那老木匠还说,家里小孩肯定喜欢。
结果小季云琅完全没兴趣,还不停用怪异的眼神瞅他,似乎在奇怪,他这么大人了竟然还在院子里放秋千玩。
江昼没理他,也没再管秋千。
他该做的做完了,喜不喜欢是季云琅自己的事。
主屋的门虚掩着,江昼抬脚刚跨入,就被满屋杂乱逼得呼吸重了几分。
随处乱丢的衣袜、整根啃过的兽腿、满桌油渍饭粒……兴许是刚才那个少爷想独享山上的灵,不许佣人跟着同住,自己又不会收拾,不知多久才让人上来打扫一回。
江昼退出门外,对着清新开阔的院落深吸一口气。
做给季云琅的秋千被别人玩过已经让他很不适了,他现在一点也不想进这个猪窝。
酝酿片刻,他绕到屋后,拨开房顶蔓延而下的丝藤,露出一扇隐秘的窗。
他屈指,轻叩窗棂。
窗内侧忽有一道修长的剑影闪过,来来回回,似乎在屋内四处穿梭。
不久,窗户被从内侧顶开,漆黑的剑柄小心翼翼探出半根头。
瞥到它空空如也的柄身,江昼蹙眉,不太耐烦地开口,“东西。”
剑柄一抖,上下晃了晃,似乎在说:我一把剑,你想让我拿啥?
江昼也想到了,他神情复杂,盯着剑半晌,终于酝酿好了。
风过带起丝藤轻晃,绿叶掩映的窗前,蓝袍仙人长身玉立,对着半根肃杀的剑柄稳声启唇。
“喵。”
黑剑满意地抖动起来,伴着一阵白烟,变成了一只圆滚滚的小猫。
黑毛黑眼珠,乍一看跟个炭团子似的。
小黑炭灵巧地跳回屋里,打开房间一角的密匣,把属于江昼的法器衣物全叼出来,又翻出一个乾坤袋,长尾和爪协作,一刻不停地忙碌,把满满一袋东西打包好驼到自己背上。
江昼打开窗户看它。
它毫无留恋地瞥过满屋狼藉,背着重重的行李,望向主人的眼,坚定喵了一声。
随即助跑,跳跃,毛绒后腿发力,一跃跳上窗台,直飞向江昼怀里。
江昼身形一闪,让它扑了空。
他解下黑猫背上的乾坤袋向外走,黑猫落在地上,见江昼完全没有带上自己的意思,不甘心地喵了一声,白烟一冒,又变回剑,悄悄跟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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