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瘦弱羸弱的黑袍老者,对铁骑的怒斥警告置若罔闻,视万千夺命噬魂的箭雨如无物,在封山铁骑坚如磐石的防线中如入无人之境。
他的身形飘忽如鬼魅,所经之处,铁骑伤亡惨重。一路杀到佛门广场,他才停下脚步,露出无比狰狞刻薄的面容。
他的声音冰冷尖锐,从怀中取出刺绣手帕擦去沾满鲜血的双手,缓缓说道:“好热闹啊。”
山路下横尸遍野,人仰马翻,无一人一马生还。
黑袍人弃下手绣,轻抖手腕,迈入终南古寺前的佛门广场。山下嘈杂异常,回过神来的余大侠悚然睁眼,只觉一股骇人气机汹涌而至,其真气如狂风暴雨,乌云蔽寺,较刚才被神魔附身的施小小更胜一筹。
天武大师微微眯眼,神情肃穆,死死盯着浑身血气脚步零碎的黑袍人。
那锦衣黑袍人摘下兜帽,露出面如枯槁的一张脸,眼神冰冷直视佛门十座金殿,嘴角浮起一丝不屑。
老和尚如临大敌,阿弥陀佛一声,道:“阁下为何登山杀戮?”
面容刻薄阴毒的黑袍老人嗓音尖锐,阴森森笑道:“咱家为替太后礼佛而来,这群小崽子竟敢封山为王断了天下朝佛者的朝宗路,咱家路见不平就出手断了他们的性命,也是行善积德,不如我将这些人也一并送上西天,免得大师难做?”
自称咱家的老太监将目光投向佛门广场上的几人,眼神怨毒。
一言不合面对天武大师都敢动手的余大侠面对此人,只是暗暗握紧大刀伸手将童姑娘和昏迷的施小小护在身后,竟然噤若寒蝉。
天武大师双手合十,冷冽道:“闯山无礼,我已出手教训,何苦伤人性命?佛门圣地,自有规矩,又岂容他人插足?”
“大师说的是。”黑袍老太监躬身低首,伸手恭敬地从怀中拿出一卷黄纹卷轴,沉声道:“这是太后密旨,还有请大师行个方便。”
“如何方便?”
老太监伸出一根枯老手指指了指大无量殿,低声道:“让我进去,太后有话要与天悬方丈说。”
老和尚看了一眼紧闭的殿门,摇了摇头,道:“不太方便。”
老太监眼睑微垂,冷声道:“终南古寺胆敢抗旨,必定血海升天,大师可承受的起?”
天武大师毫无惧色,眯眼说道:“贫僧乃北陵人,不接南朝太后之懿旨,实属自然。你若要强闯我大殿,大可一试。”
老太监双手垂下,面色苍白如恶鬼,咬牙切齿道:“好,好,好,那咱家便在此毁掉传承千年的佛道圣地,看谁能阻拦?”
天武大师不再言语,身形移动如泰山倾崩,双眼绽放万丈金光。
老太监双手一探,乐天山巅顿时狂风大作,妖风阵阵,杀机汹涌冲天。
乐天山终南古寺佛道广场之上,一明一暗两股雄浑真气相互纠缠缠斗,热闹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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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一声巨响,刘子明怔怔回头,稍稍迟疑。
“有人闯山。”身后一个醇厚苍劲的嗓音入耳。
“好大的手笔!”刘子明嘴角一勾,继续往大殿中心走去。
大无量殿殿内宽广无垠中,百丈金身佛像参天而立端坐于中心,刘子明直直之去,殿前只有三人。其一为身着华服的员外,正虔诚跪地拜佛;一位仙风道骨的拂尘道士双目紧闭,侍立在员外身旁;最后一位乃是个大和尚,观其神态气度,应是天武师兄的师兄,终南古寺住持,佛道高人天悬大师。
刘子明走到几人身后,微微欠身行礼,对着大和尚问道:“天悬大师,殿外什么动静?”
看着比天武大师都年轻几岁的大和尚双手合十,淡然道:“是那老一代武评排名天下第六的曾公公在殿外与我师弟动手,说来我这里好久没这么热闹了,先是有个活了百年的大魔头重新醒了过来,紧接着又有一个替皇室杀尽天下高手的宦官头领公然闯殿,这下我天武师弟可欢喜了。”
刘子明皱了皱眉,“内廷曾公公,他为何会来此?”
天悬大师刚要开口,拜于佛前那名气度惊人的员外郎便转过身来,只见他的面庞轮廓分明,剑眉星目,眉宇清冷如冰,这等美男子就是较之南宫也丝毫不差。
他直视刘子明双眸,缓缓开口道:“自然和你一样,为朕而来。”
刘子明脸上的异色一闪而过,咧嘴笑道:“估计我家陛下也没想到,北陵皇帝陛下竟然亲自来了……”
一旁的拂尘道士上前一步,怒斥道:“大胆,竟敢见君不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