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逐风说完,便一直观察着他的反应,可半天也等不到沈春眠开口,他耐不住性子,只好先一步开口问了:“你都不怪我么?我又干了坏事了。”
“我又不是庙里金光塑体的佛像,”沈春眠反驳道,“哪里有那么多的慈悲心肠?他和连青云都该死,此般也是还了你前世被天雷夺去的那条命,他是活该,没什么好可惜的。”
江逐风伸手去摸他的脸:“你不为此事生气,那你怎么看起来却还是不高兴?”
沈春眠扯开他的手,也不答话,只是扶着他往自己背上背。
江逐风原想说,自己还没虚弱到不能走,可见沈春眠那副冷淡样子,又怕说了之后,他便丢下自己跑没影了,因此便只好假装孱弱地伏在他背上。
看着沈春眠脚步沉沉地行至半途,江逐风忽然福至心灵,贴在他耳畔问他:“你生气,是不是因为我受了伤?”
江逐风原来还不确定,不料沈春眠的反应却特别大,他先是耳廓一红,而后便道:“你自作多情什么?你受伤,我为何要生气?”
他背着江逐风走了这样久,虽说修士的精力异于常人,可沈春眠来这里这样久了,也没时间和心思好好去修炼,因此背着江逐风这样一个死沉死沉的人走山路,还是很吃力的。
眼下他喘着气,脸颊和脖颈上都是一片热出来的红色。
江逐风见自己的猜测不错,再看沈春眠,便愈发觉着他可爱,因此一低头,情难自禁地在他后颈上吻了一吻。
可谁知沈春眠身上一抖,脚步也不稳了,要不是江逐风眼疾手快地扶住树干,两人差点便要一起滚下山去了。
“江逐风!”等稳住了身形,沈春眠莫名其妙地气恼道,“你都这样了,怎么还时不时的要发疯?”
江逐风心中得意,面上一点也不恼,佯作虚弱道:“要不然,我们就在此处歇一会儿吧?”
听见他这样苍白的语音语调,沈春眠顿时没了脾气,扶着他坐在了那颗树下。
“你不是为了我,”江逐风抬手替他蹭去了额角的薄汗,“那你到底为何生气?”
沈春眠还是不肯答。
江逐风见状,便不依不挠地贴上去:“我对你从来坦诚,可你却总对我这样变扭,什么心里话也不同我说,生气了便这般冷模冷样,尽做这种使人伤心的事。”
沈春眠面色不变,可心里却已经开始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了。
他从前分明最恨有事不说,非要藏在心里,然后搞冷暴力那一套的那种人,可没想到如今他自己也犯起了这个轴气。
一顿反思过后,沈春眠终于开了口,他不看江逐风的脸,转而偏头去看地上的落叶:“你多明白啊,知道那连青云要下阴手,还上赶着去送命,你是一点也不怕疼,一点也不怕死……”
他话音未落,江逐风便笑着捧过他的脸,在他唇上很轻地一碰,随后也没退开,只是那样近近地盯着他瞧。
“听你亲口说心疼我,”江逐风道,“我就是真死了也甘愿。”
第45章
待沈春眠与江逐风回到离恨教的时候,教内已然是闹翻了天了。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了“教主带着青云派那个狐媚子私奔了”的消息,地里劳作的男宠们登时把钉耙锄头一丢,高高兴兴地罢了工。
沈春眠寻声来到一片狼藉的骊宫中的时候,这群男宠们还在兴高采烈地讨论着如何分割这离恨教的财产。
“要我说,不如就将左护法推上去,由她来做这个教主,她是最公正的人,按理说不会有偏私的。”
“你还真是天真啊,这教中的左右护法都是沈春眠养的狗,你以为她上位之后就会对咱们这些人好吗?不如将她也拉下来,咱们自己把这离恨教给瓜分了。”
“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过不了几日,外头便会得知教主离教的消息,晨起教中又死了两个元婴期的长老,如今除了绿玉,这教中还剩几个能打的人?还要分东西,也得看看到时候咱们这些人还有没有命在?”
众人们堆在一起一商讨,发现确实是这个理,沈春眠一走,这离恨教就有如风中飘絮、水中浮萍,只靠他们这些人,是万万撑不起一个教派的。
因此立即便有人感伤起来:“难不成,咱们得去青云派把教主劝回来吗?”
“你怎知他会去青云派?教主早被青云派除名了,那青云派的得意大弟子江逐风,如今在他们眼中,定也是个和邪路子狼狈为奸的逆徒,用脑子想想,青云派此时怎么会收留他们?”
他话音刚落,肩膀便忽然被身后的人轻轻一捏,只见眼前众男宠的面上纷纷露出了惊恐之色,可他的脑子却还未转过来,边回头边问道:“谁啊?”
站在他身后的沈春眠冷笑一声:“你看看我是谁?你的‘邪路子’教主。”
该男宠顿时就噤了声。
“你们这一个个,倒是挺能想象的,种什么地呢?不如改去写话本得了。”
只见他们口中这位“私奔离教”的沈春眠,眼下一件水色的衣袍上全是血迹,跟随在他身后的江逐风就更加惨不忍睹了,身上几乎没有一处能看的地方。
可两人身上却偏生只有几处不甚明显的小伤,江逐风后背上直接露了个大洞,被撕扯开的布料上全是干掉的暗红色血迹,但露出来的后背上却是不见伤口的。
“教、教主,”那男宠退后几步,将自己藏回了那群男宠中去,“您这是怎么了?”
“想是私奔不成,叫人给打了,”沈春眠淡淡然掀起一场风,将这群男宠吹地纷纷向后退了一步,“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