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月光和院子里的灯光一同侵袭进窗,杜庭政深吸一口气,胸膛微妙地起伏着。
蒋屹移开视线,转而盯着地板上?蜿蜒一路的深深水痕。
隔了许久,杜庭政喉咙一动:“见鹤丛做什么?”
蒋屹没回答。
杜庭政顿了顿,久违的冷静和理智重回躯体?。
“有什么话想?跟他说?”他询问道,“可以跟我说说吗?”
而蒋屹像是对交流失去了耐心,重新变得沉默起来。
相比于他的冷嘲热讽和种种不配合,杜庭政更接受不了他的忽视。
他躬身上?了床,隔着被子亲了蒋屹一下,却没有立刻起身,而是维持着这攻击性极强的动作,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近在咫尺的眼睫。
“蒋屹,我……”
“不可以。”蒋屹打断他,毫不留情地拒绝,“滚下去。”
现在杜庭政被骂已经没有刚开始时那么气急败坏。
他忽略蒋屹冷淡的语气,轻轻吸了口气:“你跟我,没有话要……”
再一次,蒋屹打断他:“你为?什么回来?”
杜庭政想?说因为?你要见我。
我以为?你要见我,所以……
“为?什么你要回来,”蒋屹抬起眼,“你干脆留在广州,不要回来好了。”
杜庭政猛地顿了一下,抓着他双肩,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的眼睛:“你说什么?”
“需要重复吗,”蒋屹静静地微笑了一下,“年前去广州,飙车,溺水,搬家。我不应该把?车开到水里,我应该立刻踩刹车停下,对方人多势众,东昆不在身边,你肯定会吃尽苦头。”
杜庭政在黑暗中低低喘息着,眼神虚焦一闪,好像在阻止他不要再说。
蒋屹当然要说:“你伤的再重些,留在那边的时间就会长一些,他们当时为?什么不干脆打断你的腿呢?”
杜庭政闭了闭眼,过了很久才说:“那你为?什么要把?车开到水里去,你不会游泳。”
蒋屹眼睫动动,用前几天那种‘你好天真’的眼神和语气说:“当然是为?了骗你啊。”
杜庭政咬紧后齿,紧紧抓着他肩膀的双手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你会游泳?”
蒋屹不说会,也不说不说,而是偏了一下头,反问他:“你说呢?”
“你不怕我关你一辈子,”杜庭政手背青筋暴起,直到蒋屹皱起眉梢,才豁然松开手,“不怕我重新安装上?摄像头,让你后半生都在监控中度过。”
蒋屹冷眼欣赏片刻,才禁不住一声轻笑。
“随你的便吧。”他笑了好一会儿,伸手轻柔地摸了摸杜庭政的荆棘丛纹身,然后猛地扣住他后颈,轻而易举将他压过来,在他耳边道,“你爸妈没教会你的东西,我来教你。”
社会总有公理在
这天开始,蒋屹不再要求去上?班,或者讨要手机,好像见鹤丛是他的最后一个要求。
不被允许,所以永远没有下一步了。
之前杜庭政过来时蒋屹偶尔还会回应他,或者带着刺说一两句话。
现在连一两句话都没有了。
监控重新被安装上?的那天,杜庭政隐隐察觉到,他恐怕再也见不到蒋屹在大雪中踩出图案,然?后仰起?头笑着朝他比心了。
可他并?不是为了监视蒋屹。
没人?信,蒋屹当然?也不信。
安装监控的人?员离开时,杜庭政坐在一楼的客厅里,问了一句:“他有反应吗?”
客厅里烟雾弥漫,即便开了门窗又把新风系统开到最大,消耗外排的速度也根本比不上?产生的速度。
管家摇摇头,低声答复:“一直在睡觉,中途没有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