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学?算术?”
不仅仅是程颐,甄令都凑了过来,皱眉道:“算术这等微末之术,如何能够作为主要知识学习?”
“微末之术?”
沈括本来是不愿意搭理这些一看就是眼高于顶的太学学子的,但是,当他听到微末之术这四个字的时候……他本能的便停下了动作,缓缓的看向了甄令,甄令微微皱眉:“汝身为师长,不去传授治世之学,却只教这些微末之术,莫非还不让人说?”
就不让人说。
沈括缓缓的,便扭过了头:“太子殿下曾言,算学乃万法之基,如果连算学都不懂,即使他再学一肚子之乎者也,也不过是空有口舌之徒罢了。”
说得好。
赵时心中叫好,就是……你为什么要加一句……太子曾言?你没注意到,明明是你跟人斗嘴,却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我吗?
赵时有些无奈,
沈括却越发半步不让,他本来就喜欢算学,水力学,天文学这些在这个世界绝对算不上主流的东西,只是为了求官不得不暂时放弃对这些的喜欢,但是,后来遇到赵时,赵时一来,能给他官做,二来,也确实不同于这个世界,其他大人物对于科学的态度,这边渐渐导致沈括开始专注于自己喜欢的东西,自己喜欢的东西……
怎能被人侮辱。
就是……
别加太子了。
“太子殿下又曾言……”沈括好像得了一种不加太子殿下不会说话的病,死死盯着甄令道:“不论是儒学,道学,佛学,还是什么老庄学,黄老学,甚至是阴阳学说,其实都不过是一种满足人们精神追求的哲学罢了!”
“哲学?”
甄令,程颐,甚至是隐藏在几十名百姓里跟进来的贾昌朝,胡媛等人全都缓缓的,看向了赵时……
看我干毛?
赵时狠狠的瞪向沈括,你不忿,你嫉妒,你想争锋相对,你就争锋相对去,你牵扯我作甚?
“好一句哲学。”
甄令缓缓收回看向赵时的目光,多多少少有些阴阳怪气道:“儒术独尊,儒术与什么道术,阴阳术,还有什么黄老学说并列便已经是够无知的了,却没想到,还有人竟然将这些知世显学都统称为,什么……哲学?”
别都看我啊!
赵时缓缓负手而立,沈括还嘴:“这便是我说的……只能逞口舌之利,你若有真本事,就如太子殿下曾言……哲学能数的清楚治水用多少沙石,治水用多少劳工吗?”
甄令一僵,
看向赵时,
您平常都跟人这么聊天的吗?亏你还好意思挂孔老夫子之画像,然后微微咬牙:“儒学乃治世大学,包有算术,并非算术……”
“哦?”
沈括曾经也不觉得算术有多么重要,但是,这段时间随着跟赵时接触,赵时虽然也不是什么数学大能,但是,他毕竟来自后世,有着扎实的科学世界观,而且根深蒂固,不知不觉就会带出来,所以,沈括也渐渐被影响,就是……
“太子殿下曾言……”
赵时缓缓闭上了双眼,
我发誓,我真的只是想要触碰触碰士大夫的表皮,看看他们会有什么反应,没想戳心来着,但是,沈括越战越勇:“太子殿下曾言,若世界没了所谓治世显学,百姓未见的如何,但是,若没了算术,你们恐怕连自己今岁几何,也不知吧?”
“离谱。”
啪
百姓大后方,一名六十余岁的老者狠狠的拍了一把推独轮车的百姓肩膀,出列骂道:“此乃真正的误人之说,若无仁义教化,人将不人,即使有算术之学,又有何用?”
刘沆。
赵时却缓缓看向刘沆身旁一个有些蓬头垢面的四十余岁中年人,只感觉这中年人身上有一种……宇宙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