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屋里的张老四也看见他了,高声招呼道:“东家您怎么来了,快进来喝杯茶水吧。”
钱进瞥了他一眼,脸色不太好。
他还在惦记着被杨明骗了的事情。
杨明摆手道:“不了,我就是找宋均说点事情。四爷的伤势如何?要不要再去城里请个大夫看看?”
张老四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不用不用,别看老汉这把年纪了,身子骨好着呢!”
“再有几天,老汉就能去上工了,不然在家待着,白拿东家的工钱,实在是良心不安啊。”
张老四一心护着村里的孩子,被打得最惨,现在下地都有困难。
杨明严肃道:“那不行,伤筋动骨一百天,您起码得在家休息到明年三月再说。您是为了酒坊受的伤,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您放心,不管休息多久,这工钱一文钱都少不了您的。”
张老四表情有些惴惴不安:“这,光拿钱不干活,老汉实在是做不到啊。哪怕是去酒坊里看看也好,老汉还能帮东家看着那些后生。”
“也不是光拿钱不干活,我正好有一件事想拜托老人家。”
杨明把准备开私塾的事情说了一下:“我打算在村里建个私塾,以后酒坊的伙计晚上下工之后抽一个时辰去上课,让宋均教你们识字,一应费用全由酒坊承担。”
“回头我让人给您做个轮椅,您也去,就当上班了。”
张家村人听了,表情有些激动。
只要能读会写,就可以去城里谋一份生计,再也不用在地里刨食,靠天吃饭。
这是天大的好事啊!
钱进颇有些意外,没想到杨明还有这份善心。
可张老四的脸色却有些奇怪。
他看了眼屋里的孙儿们,咬了咬牙,小心翼翼地问道:“东家,老汉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再求学识字,也没什么必要。”
“可老汉的孙儿们都到了开蒙的年纪,能否让他们入私塾进学?老汉可以自己出束脩。”
此言一出,村人们也反应过来了,争先恐后道:“是啊东家,我们家那死鬼都一把年纪了,再识字也是那个德性,要不让我儿子去吧?等他大了,也能进酒坊做事。”
张家村没有私塾。
平江县学一年招收的童生寥寥无几,根本轮不到他们这些乡下人。
而最近的私塾又在山那头的李家村。
若要求学,每日天不亮就要翻山涉岭去上课。
求学路途遥远不说,读书本身也很费钱。
给先生的束脩、每年的学费、学习用的笔墨纸砚,零零总总加起来,每年起码得好几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