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如依再问:“朝楚可索要过莺期姑娘的贴身物品,如头发、指甲、贴身衣物之类?”
粉香愣了愣,再摇头:“没有。”
白如依又问:“你是否将莺期姑娘的生辰八字告知朝楚?”
粉香哑声道:“朝楚姑娘问过,但奴不知道莺期姑娘的生辰八字,奴们都是被妈妈买进来的,哪天生的自己都不知道。朝楚姑娘说,不知道也没什么。奴想她或能算出来。”
白如依接着问:“朝楚姑娘是直接给了药,还是开了药方?”
粉香道:“有方也有药,最要紧的秘药是直接给的,其余的可按方子上所写自己配。”
白如依问:“朝楚给的秘药中,有无香灰?”
粉香又摇头:“内服的是丸剂,配汤药服下或化在汤药里一起服用,外用的小米粒儿一般,用时化开。没有粉末。”
白如依道:“姑娘在万金湖买河鲜,是给莺期姑娘补身用,逛摊,亦是配调养的药材?”
粉香没说话,只低下头。
白如依叹道:“姑娘与莺期姑娘的金兰之情,着实令人动容。”
粉香擦擦眼泪,苦涩道:“先生见笑了,奴不敢与莺期姑娘称姐妹。奴知道,自己这辈子是没太大指望了。其实,奴曾十分嫉妒莺期姑娘。我也想过,若我长大后没变成这样,哪怕有她六分的容貌,总也好过当下境遇。我看着她,只当自己另有了一个活法……我嫉妒她,也羡慕她,想她过得好,跟我现在完全不一样……可能都座和先生觉得奴这卑贱之人的想法古怪不堪……”
白如依扶她起身,示意她不必再往下说。
粉香捂住脸,转身到墙角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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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粉香离开房间,史都尉又让莺期回来询问。
莺期的说法与粉香所言一致。
她没见过朝楚,她身为花魁,更不能随意出门。粉香为她向朝楚求了药,她按方服下。
白如依问:“朝楚姑娘是开了药方,还是直接给药?”
莺期的回答亦和粉香相同。
“开了方子,有两三样主药一起给了,一些辅助的药材自己按方抓。”
白如依再问:“粉香求药时,姑娘有没有将一些东西,比如贴身的衣物,头发,指甲之类的给过朝楚?”
莺期的回答仍与粉香一样。
“没有。”
“有无报生辰八字?”
莺期一笑:“奴打小被卖进来,只知道岁数,压根儿不晓得自己哪天哪个时辰生的。妈妈也不知道。”
白如依继续问:“中元节时,丘公子在万金湖的别院,姑娘是因此事才未能前往?”
莺期道:“是。”
“粉香姑娘买万金湖的河鲜,也是为了给姑娘补身?”
“是。”
眷妈妈知道此事,但莺期这般自行解决,不多耽误工夫,她也同意了。
那块蝶花布料确实是粉香自己的,她偷偷买下后,莺期还一直帮她藏。对粉香来说,攒买布的钱和藏布都极不容易。
莺期是在此时才知道,粉香竟用那块布料帮她求了药。
“她是个可怜人,在楼里总被欺,性子也有点古怪,我刚好缺一个帮衬的人,知道她不是个背后阴人的,才让她在我这,待她也不算多好。前阵子,有位员外爷总来找我,糊弄我说可以帮我赎身,我也糊弄粉香说,能捎带上她。其实那位爷根本不会赎我,说笑逗我顽罢了。即便他赎了我,也不会连粉香一起赎,我不可能带上她。他糊弄我,我糊弄粉香,我们都不是什么好的。我不信糊弄,不知粉香信了没有,我说她可怜,我又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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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眷春楼,史都尉抬首看向南方天边:“下一程,查金霞观?”
白如依凝望远处山影,点头。
金霞观在明州城南的金峨山,此山往东即是万金湖。
天已不甚早,估算一下时间,即便快马加鞭赶往金峨山,到达山脚下,天也该黑了。金霞观在金峨山顶,又是坤观,里面全是道姑。他们一群大老爷们深夜爬山进观不太合适,史都尉和白如依本商议次日前往,先返回督帅府,哪知刚走到半路,迎见两名程柏派来传信的小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