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政殿中,萧鸿躬身对着景帝将东宫之中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巨细无遗的告诉景帝,那详细的描述真真是让人怀疑他就在现场看着事情发生似的。其实也差不多了,只不过他不是看着事情发生,而是设计事情发生罢了。
景帝坐在龙椅之上,忍着隐隐怒火,待萧鸿说完最后一句:“……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还请父皇为吕姑娘主持公道,让太子殿下给人姑娘家一个交代。”
“啪”的一声,景帝随手抄起一件物品摔下,怒斥道:“荒唐——身为一国太子居然做出如此荒唐之事,朕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萧涧垂下眼眸,跪下道:“儿臣不孝,让父皇失望了。”他不能让景帝知道此事是他反设计萧鸿和吕姿娴,如若不然在景帝心上留下一个兄弟不恭,待弟不慈的印象就得不偿失了。因此他只能认错。只要他现在将姿态放得低低的,将来事情真相大白,他便越能翻身,越能得到景帝的怜惜和愧疚。
而萧鸿眼底含着笑意,看着萧涧承受景帝的怒骂。经此一事,父皇定是对萧涧失望万分,不管萧涧将来做出如何的补救,只要见着吕姿娴,他就会想起萧涧的荒唐事,如此以来,萧涧在景帝心目中的位置就会一落千丈,他距离那宝座也就越来越远了。
黎云曦冷眼看着暗地里洋洋得意的萧鸿,见景帝又要要愤怒的执手将案前的笔砚朝着萧涧砸去,连忙喊道:“父皇——”这可不能砸,一旦下砸,萧涧可就要流血了。宣政殿中不宜见血,这不止对景帝的声誉有损,就连太子萧涧也会收到牵连。
跟她一同开口的还有常暮妍,但见常暮妍急急的跪在萧涧身侧,稍稍挡在萧涧跟前,磕头道:“父皇,这一切都是儿媳的不是,是儿媳没有照顾好太子殿下,没派人守在太子殿下身边,这才让吕姑娘受了委屈,还请父皇惩罚儿媳,饶了太子。”
常暮妍虽说是在认错,但又何尝不是在景帝跟前上眼药。太子醉酒被人搀扶去内殿休息,而众人又都跟着太子妃去看二乔花卉,吕姿娴身为外臣之女,不跟着大家伙一同前去欣赏花卉,却是去了内殿。去了内殿还不算,见着太子殿下孤身一人的在休息,居然还好不避忌的进去,这不是明摆着让人误会么?
“太子妃,明明是太子殿下醉酒强拉着吕姑娘不放,你怎么?”见常暮妍将事情推到吕姿娴头上,萧鸿不免再一次开口反驳,但见常暮妍听闻后看向他,说道:
“秦王殿下,难不成我没照顾好太子殿下的事情不能对父皇请罪么?若是我事事周到,今日吕姑娘也不会受委屈了,不是吗?”
“这……”萧鸿一愣,想起方才常暮妍的确只是说了她没照顾好萧涧的事情,并没说吕姿娴勾引萧涧,但是她虽没说,可话里话外的意思确是如此。现在却来反咬他一口,真真是最毒妇人心,太子妃也不是个小看的主儿。
“放肆!”景帝本就对萧涧心生怒火,又见常暮妍不分场合的跟萧鸿唇枪舌剑,就更加不悦,大声喝道:“你们两个还将朕放在眼里吗?”
“儿臣(儿媳)不敢!”萧鸿和常暮妍见状立马道。
景帝冷哼一声,对着常暮妍说道:“太子妃,你以为朕会饶了你?”见常暮妍不语,景帝又继续说道:“太子做出荒唐之事,首要原因就是在你这个太子妃没有做好本职。你不要以为瑜儿失踪了,朕就会看在瑜儿的份上对你怜悯三分。太子妃,朕不妨明确告诉你,不会。你也不想想导致瑜儿失踪的最主要原因是谁造成的?是你们宁伯侯府。”往日里景帝从未就萧宛瑜失踪一事而斥责过常暮妍,更不曾因此降罪宁伯侯府,今日因萧涧的荒唐事而开始口不择言了。
常暮妍甚是惊慌,连忙道:“儿媳知错,请父皇降罪。”
萧涧不舍常暮妍这般,便开口道:“父皇,此事不管太子妃的事情,是儿臣……”但他的话尚未说完,就得到景帝的打断。
“你给朕闭嘴。”景帝看向俯首在地的常暮妍道:“宁伯侯夫人干了什么蠢事,朕是一清二楚。你妹妹才刚刚及笄,她就迫不及待的要跟定国公府联姻,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朕若不是看在瑜儿的面子上,才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黎云曜人品高尚,才能出众,其实常暮然一个小小的宁伯侯府千金可以匹配的?这宁伯侯夫人也不想想这常暮然的性子,虽说跟常暮妍一个爹娘,性子却是南辕北辙,一个温婉柔情,一个刁蛮任性。
“父皇……”黎云曦见常暮妍垂地的脸上已经挂着滴滴泪珠,可景帝却还想责备,且以萧宛瑜的名义,这让黎云曦觉着常暮妍不止是心痛,更是心碎。或许是做了母亲吧,她是分外能感受到常暮妍的心情。为了珏儿,她也是要开口的。更何况她也看明白了,景帝斥责常暮妍的最终原因还是宁伯侯夫人一系列愚蠢的行为。她也为常暮妍摊上这么个母亲而感到可惜。
景帝本是不悦被人打断,但是见打断自己训斥之语的人是黎云曦,当下发怒的脸色缓了缓,“曦儿,你叫朕有何事?”
“父皇,太子妃已经出嫁了,这宁伯侯夫人做的事情,太子妃就算有心想管教也是鞭长莫及,还请父皇毋以此事责怪太子妃了。”黎云曦开口求情道。
景帝很是欣慰,赞道:“难得你大度不跟宁伯侯夫人一般见识,但是朕……唉,算了,你都不计较了,朕还能说什么?就依了你,不说太子妃便是。但是太子所作的荒唐事,朕不得不做出惩戒。”他本就很喜欢常暮妍的为人,今日斥责,无非就是为了敲打宁伯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