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杜雨这样的人,说好听点儿,是已经在人群中摸爬滚打成人精了。说直白点儿,就是个油光水滑的老狐狸。跟这样的人打交道,你想用什么‘警民合作’、‘好市民奖’来打动他,肯定不可能。单纯的吓唬他,也未必管用。最好的方法,是要抓他的软肋,让他感觉到,或者准备感觉到疼。
这种唯利是图的人,软肋是什么呢?只可能是自己。所以,我就把这个当作筹码,让他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跟警方作对,他的下场只能是自讨苦吃。他那么狡猾,自然就会权衡利弊了。”
“哦——,我明白了。”顾屿凌恍然,“想要撬开对方的嘴巴,就得抓准他的痛点,而且,话该怎么说,什么时候说,都是有技巧的。”
“孺子可教也!”江铠点头称赞。
“谢谢铠哥。学费交的值了!”顾屿凌说着,吃了一大口沙拉。
“你这么聪明,悟性又好,不过是刚入行,缺少经验。假以时日,肯定会成为是一个好刑警的。说不定,用不了多久,你就升的比叶队还高了。”
“哇,我只是请你吃了一顿牛排而已,铠哥你也不用这么捧我吧。”
“我这不是捧你,我是押宝,长线投资。”江铠一本正经地开玩笑说,“我看好你哦,顾警官,等你升到叶队那个位置,最好是比她更高的时候,别忘了提拔一下为师。”
听江铠这么说,顾屿凌心里沉了一下,斟酌着,还是决定说出来,不然憋着怪难受的,趁着现在气氛不错:
“铠哥,我听说,你是因为跟记者泄密背了处分,所以耽误了升职?”
江铠的眼睛黯了一下,随即唇角浮起一个讥诮的笑:
“还是当年太嫩,太容易相信别人。不过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早就已经想开了。反正我的理想就是当刑警,现在是求仁得仁,没啥可抱怨的。升不升职的,看命吧。歌里不是这么唱吗,‘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你再懊恼再着急也没用。我就做好自己的本分,让所有的犯罪份子颤抖吧!”
他挺了挺胸,一脸的大义凛然:
“怎么样,为师的境界是不是高不可攀,形象是不是特别伟岸?”
顾屿凌刚喝了一口柠檬水,见状差点儿绷不住,咳嗽了几声之后,连连点头,对他竖起大拇指。
片刻之前的不愉快,像蛛丝一样被抹去了,几乎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服务生端来一个赠送的果盘,下面铺着一层干冰。袅袅的烟雾腾起,极细,像是化出的一声叹息。
透过烟雾,顾屿凌注意到,江铠的笑在唇角僵了一下,随即隐去。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分明是有些伤感。但很快,这种一掠而过的伤感,就被他的眉宇间的英气所取代。
顾屿凌看着他,没有说话,没来由的,她的心像被什么揪了一下。
“怎么了?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是不是为师的光芒把你给迷住了?”江铠说着,伸手拨了拨头发。
顾屿凌噗地笑了。
“我记得前几天第一次在焦尸案现场见到你,你对我爱搭不理的。后来在会议室,你对叶队又是那样的态度,我觉得你肯定是个很难搞的人。没想到,你原来这么风趣幽默,挺好相处的嘛。”
“好相处?”江铠乐了,“还是第一次有人用这个词儿来形容我。不过呢,现在全警局都知道你是我罩着的。咱俩就好比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你放心,铠哥。”顾屿凌拍拍胸脯,义薄云天,“还是那句话,我绝对不会给你丢人,让你背锅的。诶,师父,咱们还要不要再点些吃的?”
她看着被吃得干干净净的盘子,每一个都是对桌面上贴着的“光盘行动”的宣传口号最好的诠释。
“不用了。”江铠摆摆手,“这家餐厅的东西不便宜,你还是个实习警员,就先不坑你了。”
“先?”顾屿凌听出了他话里的重点。
“对啊。”江铠故作神秘地凑近,压低声音,“看在你是我徒弟的份上,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有一个账本,上面给重案组的每一个人都记了一笔账。谁欠我多少,该请我吃什么,门儿清!你这一顿,我就先给你记上,等你转正了,升职了,连本带利地再讨回来!”
两人走出西餐厅的时候,街上的路灯已经开始亮起。这一晚,滨城起了薄雾。高高的街灯,氤氲在雾气之中,看上去,像是一个个挂起的溏心鸡蛋黄。
灯光照下来,在两人身后,斜斜地拉开两个纤长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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