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阶敢于这样去做出判断,当然是认为自己是有这个分辨局势的能力。
他的出身比较普通。
这让王阶要比寻常人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慢慢地崭露头角。
但文臣的升官,真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情。
不奢求遇到贵人的情况下,就只能熬资历,等着年龄上去了,在没有犯过什么错误的情况下,才有机会。
有意思的是,在朝中遇到贵人,要真有点本事,升官的速度,就跟飞黄腾达了一样,连跳几级都不是梦。
像王阶这种在文渊阁替人抄录的小臣,工作比较清闲,不过,毕竟是在宫里混迹久了,他还是有些察言观色的功夫。
亲王这样尊贵的身份,替人抄录文集,这可不一般。
毕竟身份摆在那里。
汉王已经是搬进了东宫,这身份跟储君太子,相差无几,像正英帝,在东宫的时候,也仅仅是为了泰熙帝身染重病时,抄录过经文为其祈福。
基本上,皇室中人,越尊贵的人,也越少动笔替人抄录文集,在礼事求雨、长辈染病,用以祈福时,才比较多见。
这种尊贵身份的人去替人抄录文集,往往是政治意义要高于实际意义。
所以,汉王要替陆成安抄录文集,是一种很有深意,也不寻常的做法。
器重?
也许是。
但绝不可能是普普通通的器重,这种事情,完全可以交给小吏来做,犯不着这般大费周章地亲自抄录,尤其是正英帝已经命人专办此事。
若是想要表达自己礼贤下士的态度,这就太情深义重了,毕竟汉王有言在前,早就默认了陆成安是她府中门客的身份。
而既然汉王都成了陆成安的恩主,何必又要再多施恩?
施恩为什么会让人感激,当然是因为少。
常常施恩,只会令人恃才为傲。
这里就是王阶看不透的地方了。
他现在只能领会到汉王和陆成安的关系不一般。
“晚些时候,下官会将《太史公记》送到东宫的。”王阶把头压得低低的,他正在思考这陆成安到底是何方神圣。
目送着汉王走进文渊阁。
正欲向陛下复命,这一抬脚,又是一道声音。
“王大人,请留步。”刘宽笑吟吟地从过道中走来。
王阶诧异万分,怎么平时在宫中,他恭恭敬敬做事,几乎没人搭理他,今个儿,找他的人却是一个接着一个来。
“刘公公,有何指教?”王阶撩了撩袖子问道。
“刚才文渊阁中的陆大人,看的是什么书啊?”刘宽问道:“宁王殿下托我向您问一句。”
刘宽这样说话,自然是因为文官自古以来都对太监有种超然的态度,言语中是有诸多鄙夷的,为了避免没必要的麻烦,他是抬出了宁王的名头。
小王这下是真傻眼了。
这陆成安,是怎么又跟宁王扯上了关系?
原来炙手可热的人,根本就不是他这个抄录文集的宫中文吏,而是翻书的那位名为陆成安的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