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言某便让王爷就此改变对读书人的成见!”言中似乎胸有成竹,道:“那就请沂王指定一名将领,与五体不勤的书生比试一下?”
沂王闻言一愣,道:“先生之意,是现在就比?”
“不错,趁热打铁,借着诸位王爷都在场,顺便做个证人!”
众人尚未反应过来,却见两人已立下约定,均感错愕,特别是东海王与济王,见言中一个满腹经纶的书生居然要卷起袖子与人动手过招,而且扬言不仅对手任选,还要当场就见高下,更觉匪夷所思,但瞧他当真的神态,却又不似虚张声势,遂不约而同的都替他捏着汗。
“先生,这个玩笑实在开不得呀!众目睽睽之下,切忌意气用事。”东海王提醒道。
“是啊!莫非本王哪句言语不当,冒犯了先生?”沂王有些不解的问道。
两人这一问,那言中反而更加得理不饶人,瞪大眼睛,道:“言某虽然是一介书生,亦知军中无戏言!为证实所论不假,索性就与适才连胜三场的吕司马见一个高低!”
吕种见他突然提到自己,也吃一惊,连声推却,众人也都连忙跟着解劝。
那言中天生固执倔强,扯住吕种,转身就往台上走。
东海王知道拗他不过,瞪了沂王一眼,转头对着吕种说:“吕司马手下留情,莫要伤了言先生!”
二人上得台来,各自从兵器架上取了棍棒,言中二话不说,举棒就砸。
吕种本欲敷衍一下,尽快了事,于是使出三成力,横棍迎头拦住。棍棒相交之后,一人当场被震得退后数步。待其稳定住身形时,出乎场下众人意料,此人竟是吕种。
吕种这才知道,对面这位言中先生不仅博览经学,而且武学造诣之高,远出所料,竟然是生平罕见的劲敌。
当下不再怠慢,缓缓上前,看准对方空挡,猱身而上,一棍舞去,言中早有准备,侧身躲过,反手回击。一时间,二人你来我往,斗个旗鼓相当。
周围汉军目不转睛,竟瞧得忘记了喝彩,只有沂王倒是不住赞叹,道:“这言先生真是博通群艺。不知大哥从何处请到这位当世异人的?”
东海王闻言,道:“幽州太守萧著多年与我交好,力荐此人。经过相处共事,言中先生果然精通百家之言,内昭独智。他遍习《五经》,通晓《尚书》,尽能寻端见绪,辩析疑异,实是才高当世。”
刘鲤忽道:“在下曾听说一人亦能‘推微达著,见疑不惑’,想必东海王也知晓此人,但不知比这位言中先生如何?”
东海王道:“寿光候所说之人,莫非是那名满京师的郑异,西州名士郑兴之子?”
“不错!听闻郑异,亦精于学,年十二岁时,其父郑兴便亲自传授《左氏春秋》、《易》、《诗》、《三统历》,堪称天纵之才!”刘鲤道。
“哼!”济王忽然一声冷笑,道:“在本王看来,真正让这郑异一举成名的,还是阙廷中两位贵人的帮衬。”
淮王奇道:“哪两位贵人?”
“南宫太子刘庄与虎贲中郎将梁松!”济王答道。
“咦,如何会是他们两位?”沂王忍不住问道。
济王道:“南宫太子还是东海王时,曾让梁松带着绢帛等厚礼前去上门聘请郑异,想要为其所用。此事换作旁人,自是求之不得的天大好事。可那郑异所为却是完全出人意料。你等可知他怎样作答?”
“莫非他竟然婉言谢绝不成?”淮王问道。
“此话对了一半!谢绝确实不假,但不是婉言,而断然拒绝!”济王答道,“郑异说‘汉律有明法:藩王不得私通宾客!’”
“梁松怎么说?”淮王催问道。
“梁松劝道:‘君长之意,不可违背啊!’,话中明显透着以势压人的威胁之意。”济王道。
“郑异又怎么说?”淮王接着问道。
“‘与其触犯禁律而获罪,不如遵纪守正而死’梁松听后,顿时面红耳赤,无言以对。”济王道。
“当真是清修雪白,正直无邪。可惜同在京师,竟始终无缘得见。”东海王听得悠然向往,竟有些出神,叹道:
“真希望将来有朝一日,能将郑异与言中先生同邀一堂,坐而论道,看看二人中究竟谁的才略更为深茂。但此刻,我只知京师能出言中先生之右者,空寥乏人啊!”
“快看,台上两位,胜负已见分晓。”沂王叫道。
果然,台上吕种与言中已经停手罢战,互施一礼,一前一后,走下台来。
淮王见状,问道:“二位可否分出高下?谁胜谁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