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冰晶宫里还?有?他在,起码还?有?他在。
可是储冰室真真正正地只有?她一个人,那是玄冰矿砌成的四方厚墙,即便大声喊叫,外?头也不会听见分毫,对游景瑶来说几乎是为她打造的一座专属牢笼。
原来连露珠般清澈纯粹的游景瑶也有?陈年旧伤,那每日笑得虎牙亮晶晶的笑脸之下,竟然埋葬着不为人知的隐痛。
月尘卿望着她蜷缩的背影,羽睫颤得厉害,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
他不会安慰人,或许是自小?就未曾得到过谁的安慰,连拍背安抚的动作?都是跟游景瑶学?的。
游景瑶感受到背上被人安抚似的一下又一下轻拍,气咽声丝,背过身几欲落泪。
“是什么让你变成这样?”他薄声询问,声线明显地带着试探与小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心?翼翼,像捏着纤长嫩草去喂一只伤痕累累的兔子。
游景瑶被这话勾起了什么,那是一个时辰前被锁在储冰室里,眼前来来回回交错播放的记忆。
“我曾经?……”她咽声,想到现代的事不能说出口,不忘转换说辞,“我的亲生父母待我不好,从前他们会在我面前争吵不休,甚至打起来。他们动手的时候,母亲为了保护我就会将我锁进?柜子里,他们便在我面前厮打不休……”
月尘卿眼底溢出一缕愤怒:“他们怎能这样对你?”
说完,他忽然收了声,想到自己的父母。
先狐主,先狐后。
呵。月尘卿忽然唇角勾起一抹无比讥诮的笑意,在心?底狠狠自嘲起来,他的父母又好到哪里去。
从小?到大,他甚至都不能唤一声爹娘,像个卑躬屈膝的臣子一样低眉顺眼地叫尊上,尊后。
游景瑶说不下去了,强颜欢笑:“好在现在的阿爹阿娘对我很好,已没事了,过去的都过去啦。”
她倒是独自一人轻舟已过万重山,只是身畔的月尘卿却低眸出神,瞳仁空洞,不知陷入了什么记忆。
“少主?”游景瑶趴起来看?他,手指试探地戳戳他的肩膀,“你知道我的秘密了,我也要?知道你的。你有?没有?什么害怕的事情呀?”
一码换一码,她都这么勇敢地自揭伤疤了,了解一下男主的生平也不是什么坏事。
游景瑶撑住下巴真挚注视着他,等待回答。
月尘卿眼眸有?一瞬间?的涣散,愣愣转颜,对着面前少女泪痕初涸的白玉小?脸,无声收紧了五指。
她在问什么?
心?底就像被剜了一刀,刺破沉疴,早已腐烂发黑的血水从伤口处汩汩流出。
三百余年来,谁曾问过他有?没有?过害怕。
这么多年,从孩童时期到如今他端坐青丘至高尊主之位,在所有?人眼里,他月尘卿不就理所应当是百毒不侵、刀枪不入的杀神么。
没有?情感,没有?活气,没人在乎他怕不怕,也不被允许害怕。
——
朱红殿内,鎏金凤椅上端坐着一位女人。
女人姿容昳丽,眼尾上挑,勾着缠丝海棠般醉人的嫣红,她丰腴高贵,五指佩戴璨金护甲,两肩松松搭上银红浅纱披帛,居高临下地朝下望。
堂前,横眉怒目的嬷嬷手持长鞭,嬷嬷身旁跪着一位看?上去如同不过十岁孩童身形的狐耳少年。
他四肢着地跪在地上,如同落水狗般撑着身子,后背鞭痕累累,旧伤叠着新伤,伤口皮肉翻卷,滋滋往外?冒血珠。
“再说一次。”高台上的女人声音格外?冰冷。
“尊后,孩儿……”月尘卿咬牙,容颜苍白俊秀,强忍着疼痛,“孩儿怕血。”
“啪!”更为残暴的一鞭抽下,月尘卿猛地倒吸一口长气,眼前一片雪花噪点。
不知是哪个脏器又破裂开来,他呕出一口浓稠鲜血。
狐后指尖倚着红唇,冷眉冷眼地看?着殷红鲜血顺着他白皙的下颌往下淌,语无波澜地问:“还?怕吗?”
月尘卿双臂已撑不住,虚弱地几乎整个人伏在地上,却还?是咬牙,以蚊蝇之声虚弱地承认:“怕。”
狐后动作?机械地勾勾手,又是一鞭破空挥下,鞭身所过之处掠开刺耳的音爆之声,这一鞭力?度之狠,险些将少年脊骨抽断。
他彻彻底底地瘫在了雪绒毯上,身下全是自己的鲜血,已将周围的雪绒染得透彻鲜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