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事情太过匪夷所思,赵小禹讲了两遍,陈慧还是似懂非懂。
“这么说,你被三中录取了?”
“我的妹妹啊,你这脑子是咋考上三中的?”赵小禹哭笑不得,“他们录取了我,怎么不给我寄通知书?再说二中的通知书又是怎么回事?三中和二中抢着要我这个香饽饽吗?”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老师为什么给你报名?”
“一定是老师听错了名字,对,收据,收据上有名字。”赵小禹蓦然醒悟,从衣兜里掏出那两张收据,一张是学费,一张是住宿费,“这是赵悠雨,和我的赵小禹差得很远啊,这老师是文盲吗?”
陈慧拿过收据,说:“这是筱字,不是悠字,乔筱波不知道吗,庞中华的徒弟。”
庞中华在当年一度大红大紫,是硬笔书法名家,出版过数不清的字帖,在校园里很是流行,即使不买的学生也会借来临摹,赵小禹自然知道这个人,只是他不爱练字,所以并不知道庞中华有个徒弟叫乔筱波。
赵小禹惊呼道:“这么说,还真有一个和我同名的人?”
“是同音,但不同字。”陈慧纠正道。
赵小禹松了口气,这就好办了,三个字当中有两个字不一样,能向老师解释清楚的。
两人返回学校,报名早已结束,给赵小禹报名的老师不知哪里去了,找遍校园都没找到。
别的老师听说了他的情况,让他明天来吧。
陈慧留在了学校,赵小禹去了叶春梅的商店。
他没向叶春梅隐瞒自己不上学的事,叶春梅听后,免不了哭哭啼啼一阵,说她害了他,当年害得他挨打,现在又害得他辍学。
最后她不得不接受现实,问赵小禹:“那你有什么打算?”
赵小禹说:“我想找个工作,不要求挣多少钱,管吃管住就行。”
“唉,在这小县城,找个工作可不容易啊,大人都不好找,别说你一个孩子了。”
“姐姐,”赵小禹奇怪,“你不是说这里很好找工作吗?”
那是在那个女服务员被酒店老板开除后,赵小禹向叶春梅倾诉,叶春梅安慰他,在县城很好找工作,说不定那个女服务员早已另谋高就了。
“我,”叶春梅不好意思地笑笑,“当时看到你那么自责,我就是随口那么说的。”
赵小禹的心不由往下一沉,他在计划退学的时候,真的以为城里很好找工作,看来女人的话是靠不住的,但事已至此,他已别无选择。
“你暂时就住在我这儿吧,”叶春梅说,“我问问来买东西的人,看看哪有用工的地方。”
叶春梅一家三口就住在商店里,房子原本就不大,被货架隔成两部分,前面卖货,后面连住人带做饭,现在又多了李佳铭的一张小床,就显得更拥挤了。
上次赵小禹在这儿住过一晚,那时他还是个小学生,和叶春梅夫妻挤在一张床上,现在他长成一个大小伙子,个头比叶春梅都高,三人再挤一张床就不合适了。
叶春梅说:“今晚我打地铺吧,你和你姐夫睡床,明天我去旧货市场上买张行军床给你睡。”
赵小禹虽然觉得不方便,但暂时没有别的办法,农村长大的孩子还不习惯住旅馆,便只能同意了,不过他坚持要自己打地铺,让叶春梅和李建国睡床。
赵小禹走后不久,陈慧正在和几个同是农村上来的舍友相互问候着,一阵轰隆隆的声音传来,一个穿着一身牛仔服,梳着朝天髻,戴着墨镜,嚼着泡泡糖,像个小太妹似的女生走进了宿舍,拉着一个行李箱,那轰隆隆的声音就是行李箱的轮子碾压地板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