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田齐凝视图上,语气斩钉截铁。
父亲性情宽厚,不记仇怨,结果如何?
信平君叛乱,明目张胆窃国,多数氏族一言不发,忠心少得可怜。
既如此,他还念什么仁慈,讲什么宽厚,就该睚眦必报,穷凶极恶。将仇人和叛臣踩在脚下,方能大权在握,令朝堂上下不敢有二心。
捕捉到田齐脸上的狠色,斗圩和斗墙相顾一眼,都没有贸然开口。
田齐未留意两人的神情,回想林珩之前所言,抬手覆上舆图,掌心盖住标注蜀国的一块,手指向内合拢,用力攥紧,好似将这块土地攥入掌心。
“晋君言出必行,会盟之后出兵蜀地,助我夺回权柄。我将领一军,立誓直捣都城,拿下信平君,问罪车裂!”
田齐转过身,瞳孔漆黑,心中似有火焰燃烧。
“当初仓惶离国,流离失所。如今回归,我必要救出母亲和兄长,问罪叛逆,夷其全族!”
话中杀气凛然,充满血腥。
斗圩和斗墙心神紧绷,震撼于田齐的杀伐果决。
不等两人开口,田齐忽然放松神情,晃动两下脖颈,问道:“像不像?”
“公子,仆不解。”
“可类晋君气势?”有别方才的肃杀,田齐面带笑容,征询斗圩和斗墙的意见,“当日在大帐内,阿珩惩治蔡侯,威风八面。我能学得三两分,回国后震慑氏族,定能事半功倍。”
“公子所言甚是。”斗圩和斗墙恍然大悟,一同肯定田齐的想法。
“阿珩乃不世出的英主,在晋这段时日,我实是受益匪浅。”
田齐收起笑容,迈步来至帐门,抬手掀起帐帘,仰望碧蓝的晴空。
想起困在国都的母亲和兄长,他心中腾起担忧,对信平君的恨意挥之不去。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支撑着他飞速成长,拔足向前突进。
时近傍晚,夕阳西下,天边铺展火红的晚霞。
距丰城不远,一支车队正沿河而上,踏着霞光飞驰而来。
队伍由三百人组成,打出越国旗帜,护卫皆是百战越甲。
雕刻图腾的安车内,上大夫剻业整襟危坐,随身携带国书,代表越国参与诸侯会盟。
车队星夜兼程,入晋后一路疾行,赶在会盟前一日抵达丰地。
彼时,西境诸侯齐聚在此,大大小小的营盘环绕城池座落,外围蔓延十数里。
营地四周有甲士和军仆巡逻,越国的车队自南而来,先后遇到三支巡逻队伍,消息很快传至营地。
“越使抵达?”林珩接到壬章奏疏,得知犬戎异动,正提笔写下诏书。听侍人禀报越国来人,当即想起和楚煜的约定。算一算时间,楚煜早已至禹州,未知越侯身体情况如何。
“回君上,来人已至营外。”侍人躬身道。
“请来大帐。”林珩放下笔,合拢竹简推至一旁。
“诺。”侍人领命退下,快步往营前传达旨意。
晋侯大营前,剻业推门走下马车。
峨冠博带,踏着一双皮履,衣领袖口刺绣精美的花纹,典型的越国氏族打扮。他腰悬宝剑,手捧两只木匣,大一些的装有国书,小一些的则是公子煜的书信和礼物。
侍人赶来时,甲士刚刚查验金印,确认他的身份。
“越国剻氏业,奉公子煜之命前来,与会盛事。”见到侍人,剻业表明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