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深了。
寂静空荡的街道,偶尔传出几声狗吠,陷入梦乡的人们千姿百态,哭也有之,笑也有之。
当然,还有人不做梦,甚至还没有睡觉。
比如两道醉醺醺勾肩搭背的身影,每人手里还拿着一个酒壶。
“长歌兄弟,没想到你原来也有过这么悲惨的经历!
我觉得我从军那几年都已经够惨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如此天资卓越的你竟然也会有这么不堪回首的往事。”
孔秀一眼神迷离,打了个酒嗝。
“其实,我本来都已经忘记那些事了。
只是又想起来了罢了。”
李长歌感慨道,猛灌一口酒。
“啧啧,被欺负,被侮辱,被压榨,被背叛……
你才十七岁,这些最糟糕的事儿竟然被你经历一个遍,其实你的心里也很苦吧。”
孔秀一嘟嘟囔囔,吐字不清。
修行者其实不会喝醉,随便运转灵力走一个周天就能将体内的酒精排出。
但是,不曾浑浑噩噩,不曾烂醉如泥,一直清醒的人生又有什么意思呢?
所以在两人的刻意放纵下,醉意袭来,心中的苦闷和烦恼才能倾泻而出。
“以前当然会觉得很痛苦,每天都像生活在地狱里,暗无天日。
但是现在,”
李长歌看向前方不远处正在等着他们的倩丽身影,还有那随风扬起的发丝:
“我已经忘记了,所有不好的,痛苦的,纠缠的回忆。
统统忘记了。”
他轻声开口,不知道是说给孔秀一听,还是说给前方不远处的倩影听。
“我最大的念想,就是找到我兄弟的妹妹!
其实当兵一点也不好玩。眼睁睁看着宛如手足的兄弟们一个个死在身边,那感觉……
就像我自己也死了一样,什么都听不到,什么也看不见。
只能麻木的挥舞手中的刀,砍下敌人的头颅。
鲜血溅了一身,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或者是,我兄弟的……”
李长歌感受到孔秀一身躯的颤抖,拍了拍他的肩膀。
“她叫刘熙儿,是我兄弟刘洪茂的妹妹。
他们兄妹俩自幼相依为命,父母早早就死于妖族作乱。
刘洪茂最疼这个妹妹,每次发了军饷,只给自己留下一成日用,其余九成全都给刘熙儿寄去。
刘熙儿的天赋不错,二十岁便踏入灵桥境,被大宗门纳入门下。
妹妹是他的骄傲,也是他最大的支柱。
无数次绝境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他第一件要做的就是打开妹妹的画像,仔细擦拭着上面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