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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8章 养狼养猪（第1页）

不接受禅让还得答应他一个条件，李泰就感觉很无语，又拿这个任性的老爹没有办法，只好一迭连声的答应下来。

“说什么条件。”李泰满面阳光地笑道：“阿爷有话，儿敢不照办吗？”

“少忽悠我。”李世民使劲瞪了他一眼，长出一口气，说道：“尽早打发雉奴去封地，还有李恪也让他到封地上去。”

李泰笑眯眯地看着李世民，柔和地说道：“阿爷若是执意赶他们去封地，我也不敢硬拦，只是阿爷你忍心委屈他们吗？”

“他们有什么好委屈的？”李世民特别不理解李泰把成年皇子留在京城的做法。

京城里权贵如云，他们在京中又有很高的地位，太容易跟一些文臣武将勾连在一起，一旦有异心，那就不是小祸。

“三皇兄一身的好才华，让他到封地上去，岂不就是一生蹉跎？纵然钟鸣鼎食也不过就是一世玩乐，他安邦治盛世的理想、霖雨济苍生的抱负都将付储东流。”

李泰缓缓地撩起眼皮，认真地看着李世民，轻轻地说道：“阿爷真的愿意让他过那种用富贵伪装快乐、用荣华掩饰虚无的日子吗？”

李世民也不愿意把儿子变成行尸走肉，不愿意让儿子在这大好人间活得跟头猪一样的麻木，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皇子的身份特殊，他们是皇族血脉，若是手里有了权柄，势必会有自己的人脉，血脉加人脉，只需要再膨胀起来一丢丢的野心，就会成为皇帝的心腹大患。

让皇子去封地过那种“高级圈养”的生活，与其说是对皇子的保护，不如说是对皇权的维护。

“你不能只为他着想，朝堂上从来都不缺才华。”李世民的话说得很明白，他有才也好无才也罢，朝堂上不缺会当官的人，不是离了他不行。

打发他走，遗憾是他个人的遗憾，离开他对朝廷来说损失不大；留下他，风险是王朝的风险，一旦他要是兴风作浪对朝廷来说危害很大。

两利相权，取其大；两害相权，取其轻。

况且嫡子如龙，庶子如狗，纵然优秀如李恪，到了用不着磨刀石的时候，也只能将他变为一颗弃子。

“阿爷若是不疼他，我又何必疼他？”李泰微微一笑道：“我留他在朝为官，其实也并不完全是惜才，而是我有意利用他震慑旁人。”

李泰说话也不绕弯子，哪个朝堂上都需要有一只大猴子，皇帝是个唱红脸的，必须得有一个权臣唱白脸。

皇帝要展示的是仁德，好人必须由皇帝来当，那总得有个扛得起旗、拉得下脸、下得去刀的人来配合皇帝展示威严吧？

这个人必须权倾朝野，地位、威望都必须极高，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可以说他就是镇朝的神兽，当他镇不住的时候，搞得下面民怨沸腾，只需要一刀把猴子剁了便可平民愤、聚民心，皇帝只需要用一场痛哭来表演诚挚的忏悔，就能使天下太平。

这个人选李泰斟酌了很久，怎么想都觉得李恪是最合适的。其他人选，要么确实不够资格，要么实在舍不得。

怎么安置李恪，还不是李世民最为在意的，他最在意的是对李治的安排，于是他追问道：“雉奴选好封地了么？”

“我不想让雉奴走。”李泰知道现在什么感情牌都打动不了李世民，他便实话实说道：“我想好好锻炼一下他理政、治国甚至领军的能力。”

“噢”李世民点了点头，说道：“朕明白了，你的意思就是怕他造反能力不足，先培养几年。”

“哈哈哈……”李泰被逗得哈哈大笑，笑够了他点点头，不得不承认在某种程度上讲老爹说得对。

他倾尽心血地培养李治，肯定会提升李治各方面的能力，能力有了以后，要往哪方面用就是不可控的了，如果他想造反的话，那确实是成功率更高了一些。

“阿爷，我知道你想劝我不要太相信亲情也不要太自信了。”李泰笑呵呵地说道：“我做这样的决定真的跟感情没关系，也不是对自己有多自信。”

李泰开诚布公地跟老爹谈了他的真实想法，他不想用养猪的方式来圈养成年的皇子，他就是有意的养狼。

目的就是防止王朝变色，一旦自己出了意外或者不够强了，他希望自己的兄弟们个个如狼似虎，随便放出去一个就能平定天下，而不是当外戚、权臣或是强敌势大的时候，自己的兄弟们个个都像待宰的羔羊一样。

李泰既不想禁锢皇子，也不想让亲王们全都在风花雪月之中沉沦，不想让他们只知诗词歌赋不知弓马刀枪，瘦金体再好看，用江山去换也是不值得。

固然让他们强大起来是对皇权的一种威胁，但又何尝不是对皇帝的一种激励和警醒？如果每个皇帝都能感受到近在身边的危机感，貌似也不是一件坏事。

“阿爷，我始终相信打铁还得靠自身硬，如果自身不硬了，那欺负的人就多了，用得着在乎那个人是熟人还是生人吗？”

李泰悄然一声长叹：“总怕自己的兄弟强大起来会谋朝篡位，别人强大起来不也一样揍你吗？手里有的是官衣官帽都给了陌生人，为什么不能给兄弟们一个机会？”

李世民静静地看着他，越看越陌生，好像他总是清澈透明得让人不敢相信，又总是深不见底得让人难以揣摩。

“现在我相信你真的是从来没有过谋嫡的心了。”李世民的笑容中有着浓浓的挫败感：“你只是觉得这个位置你来坐更合适，对吗？”

“阿爷”李泰浅浅地笑着说道：“一个人的帝王功业与一个王朝的世代稳固比起来，算得了什么呢？”

又一次强烈的胸怀碾压，把李世民给碾压得毫无还手之力，他竟不知到底是青雀说得真有道理，还是自己的目光有些短浅狭隘，最终只是叹了一句“儿大不由爷，你随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