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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5 她伸出手（第1页）

涌动碧蓝光辉的剑刃在海风中微微倾斜，符文的线条上散发着道道澄澈如波的光晕，遮蔽咒文之下，没有人看见天空中的浓云正旋转着无声呼应那道气息，古陆语代表着幻创世的意志，在拥有雷爵灵魂的万篱的手中，已经隐约有了当初开天辟地时的凌厉气息。

万篱握着模样寻常的铁剑，挥手两剑落下，整座海港连同那些古老废墟都开始倾塌。

空间撕裂咒文的深蓝光焰碾过高楼孤塔，缓慢沉入海底，咒术师的身影在空中出现了刹那，借着漫天升起的灵魂尘埃的光辉，此刻的万篱看着恍若一盏在暗夜中闪耀光辉的明灯。他看了眼那些无辜惨死在剑下的普通人或是不洁者，脚踏桅杆，横掠数十米。

海浪化作白色的飞沫激出百丈之远，水面分开又迅速闭合，直接将那些仍停泊在港口的船只连同工人和货物尽数吞噬，破碎的砖石搅浑海水，一时间咚咚落水声不绝于耳。他出现在小羡前刻落脚的地方，但女孩已经来到了那些倾斜沉没的货船上，白裙翻飞。

她眼中依旧是那永远不变的冷漠，似乎不管眼前发生什么都无法再让她生出丝毫兴趣。女孩伸手从散开的货箱中抽出一支漆黑的铁棍，像是握剑般提在手里，转身看了眼万篱。

她握着铁棍的手势很像是在穹顶决斗场上面对其它试验品时的样子，眼下发生在南禹城的战斗对小羡来说其实也就是这么一场战斗，她虽然并不确定自己能否在这里杀死万篱，但知道自己有不会输的理由，所以显得分外从容。那支漆黑的铁棍在她指间轻旋着，搅动着四周的风浪海水，发出呲呲的奇异微鸣声，漫天落雪，猩红的冰晶逐渐攀附而上。

虚空中飞射出一支弩箭，箭尾带着数十道扭曲的暗色线条，破风而至，万篱的身影再次出现的时候依旧同女孩保持了相当的距离，几块筑石击散涌起的烟尘红雪，紧缀着那支弩箭飞出，然而这次女孩已经做好了准备，只是一挥袖子，偏过脑袋，便极为随意地避过了铁箭。

四散的筑石射穿了她身后的木板，却未见丝毫的反应。

倒并不是女孩有让咒术失效的能力，这次万篱清晰地感知到了其中的变化，在小羡挥手的瞬间，他同身周的咒文乃至是环境的感应全都消失了，空气中不断汇聚的灵魂气息有刹那的停滞，而在这短暂瞬间之后，小羡骤然跃起，朝着他的方向冲来。

女孩身上带着似乎是直接来自黑山的诡异力量，站在大半没入海中的船骸上，根本不需要借助翅膀之类的事物，只是发力跃起，便像是投石机抛出的巨石般，带着凌厉的呼啸声笔直朝咒术师疾射而出，万篱勉强看见一道极浅的白影，那支铁棍便已经来到了身前。

红色的飞雪落在他的衣袖上，寒意刺骨，万篱后撤一步，却发现遮蔽咒文已经失效了。

铁剑和那支黑漆漆的铁棍在两人身前猛然撞在一起，剑刃直接被那些不知道什么东西凝聚成的杂乱冰晶咬住，然后悲鸣折断，万篱一脚踏地，猛然向后掠去，他没有再去动身后的背包，也不对里面的那些咒文抱丝毫的希望，双脚离地，整个向后跌去。

破碎的石堡之后便是南禹城繁忙的街市，虽然，此刻其中没有任何行人。

万篱落地，翻滚，感觉到自己先前握剑的手腕传来一阵剧痛，虎口处甚至已经开始向外渗血，小羡的身影出现在在他的头顶，猛然坠下，打赤的脚掌轰隆踏碎地面。

现在的女孩看上去有些古怪，半侧身体被零碎的冰晶覆盖着，另外半侧则纠结着无数燃焰般扭曲的黑色线条，像是古陆语留下的痕迹，又像是巫医们施展的某种古老诅咒。她的衣服已经残破不堪，半身裸露在外，恍若某些原住民绘象上的无名女神。

女神握着染血的铁棍，站在暗红色的天空之下，像是手握收割生灵的镰刀。

万篱无心再去看别的什么，只是静静地盯着她的双眼。

直至现在他还是很难想象自己精心所做的准备这么快就被尽数瓦解了，的确，如果无法联系咒文的话，小羡在体能上占据着碾压性的优势，而在这种情况下，万篱不可能赢。

他握着剩下的那把剑，另一只手按在腰间，那里有一排小匕首。

便在此时，先前离开的三名剑奴也先后出现在巷子的两端，她们摆出同小羡一样的漠然神情，缓慢地将腰间的短剑抽出来，其中一名剑奴不知从哪里找了件游走商人穿的宽松长衫，披在小羡身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万篱身上，像是在看着个死人般。

“还是不愿意同我说话吗？要知道，你无聊的沉默并不能杀死我。”

“但我还是得杀了你，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但是在南疆传播不洁者的血毒只会让所有人都变成嗜血的怪物，到时候不管是南禹城还是海祝城，都逃不过灭亡的命运。”

“我知道”，小羡眯眼看着他，说道，“但很可惜，你并没有心怀天下的实力。”

“不论多么光明正大的理由，在弱者的嘴里说出来都无比软弱无力，你和我都是从穹顶的那座楼堡里出来的，所以都应该明白，选择只能由最强的人来做。现在是我在做选择，我选择了这个世界的最强者，而你说得再多，不过都是弱者无聊的梦想罢了。”

万篱苦笑着，不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理念到底是谁给她灌输的，他没有再试图说服小羡，只是扶着墙壁站起身来，目光自几步外的四个人身上扫过。

剑奴有点像是万篱熟悉的颜钰，她们在被售卖之前会经过极为严苛的战斗和侍者训练，万篱估计在没有咒术的帮助下，自己的剑术根本不可能同时抵挡住三个剑奴，更何况小羡本人现在就站在这里。天上的落雪以及自己同女孩的距离，这两者中的一种或全部制约了万篱对咒术的感知，他必须先解决这个问题，然后才有继续战斗的可能。

“我可以让你活下去，也可以杀了她们”，这是脑海中，白因所说的话。

“如果你可以告诉我她的能力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就好了。”

小羡微怔，不知道万篱再同谁说话，有些戒备，又觉得对方是在虚张声势。默想片刻之后，女孩伸出了自己的一只手臂，那只缀着浅红冰晶的手掌停在咒术师的身前，张开，似乎在等着他伸手握住。

“如果你想要了解我的能力的话，只需要，握住我的手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