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我并不需要用你所认为的那种方法类给予你帮助。”
男人在万篱身边坐下,望着筑石尖碑,那只正常的眼睛恍若黑暗领的天幕般深邃无光,他说道:“如你所言,碍于命运和因果规则,我的确没有花费巨大代价去帮助低阶造物的必要。但你运气很好,因为你的某个故人为你出了个我很满意的价钱,所以我才会出现在这里。”
能够打动起源神灵的价钱,万篱真的很难想象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过此刻他更在意的是白因所说的那个故人,因为至少在他认识的人里面,应该还没有人知道这位神灵的存在。
“我想既然你没有第一时间挑明,就是不愿意告诉我那个人的名字了吧。”
“倒也不完全是这样,关键在于即使现在我说出那人的名字,你也未必能够想得起来。”
白因给人的感觉很是微妙,她并不像是夸亚世界的那位神灵般坐在高大的无朽王座上,高高在上威严无比,反而更像是斐望城里那些看管着旧时典籍的睿智老者。不管是说话的语气还是举止言谈,都如同是出生在这个世界的普通人一般,不会让人感觉到异样。
只是,万篱从未见过她的模样,否则便会发现她的外表同样是平凡到了极致。
“而且,现在你的麻烦也实在是够多了,所以在你循着命运之流知晓那个人的名字之前,还是先安心做好眼下的事情吧,你要清楚,我既然来了,那可就是在你身上下了重注的。”
万篱壮着胆子抬眼直视着方思锐的眼睛,在那一蓝一黑的瞳孔中,他看见了某种威严。
某种并非是为了让身边的人恐惧而刻意生出的威严,而像是与生俱来的,哪怕手无寸铁也能傲视整个世界的敌人的气魄,沉静而不可撼动,像是古老传说中的末代王者般。
“首先我想先让你知道六起源的故事,以及,这个世界的某些历史。”
白因并非在征询万篱的意见,而是在简单地做出通知,随后便开口道:“原本夸亚只是三万六千创生界中的小小一隅,渺小到,没有任何神灵会愿意花时间多看它一眼,但后来,被任命统治这个世界的神灵,他做了件即使在起源神灵看来都十分了不起的事情……”
万篱知道她说的便是雷爵,而且隐隐感觉,自己即将接近某些极为晦涩的秘密了。
尽管眼下的时间的确有些突然,他觉得自己完全没有机会做出任何必要的准备,甚至连个记录的物件都没有,至于在起源神灵面前卖弄自己的那点咒术手段,他更是想都不愿想。
“那个神灵,因为看不惯诸神如对待牲畜般对待造物的举动,掀起了起源塔,也就是诸神诞生的世界里一场史无前例的叛乱运动,而在最后,他甚至带走了诸神力量的源泉。”
“起源塔”,万篱终于忍不住插了句,“是那个像深井一样的世界吗?”
方思锐点点头,也没问万篱是怎么知道的,便接续说了下去,“因为那件事情,诸神的世界濒临毁灭,而他自己也在这个世界被人截住,战败,然后被人杀死,化作了灰火之轮。”
白因的语气很平静,没有丝毫情感色彩,所以万篱无法看出起源在这件事情中的态度,也不能体会到当初雷爵傲视千万神灵的肆意放纵,但他还是有些莫名的动容。
“只是,这些……除了灰火之轮之外,似乎同我们现在所在的世界没什么关系。”
“那是因为你们不是初代的造物,在你们之前,这个世界原本是那个被称作乌灵的种族的家园。你们是意外与变化的产物,既不能理解神灵与乌灵人的预言,也不懂他们的信仰,更没有他们所拥有的天赋。所以所谓的传说时代结束后,你们就同旧世界完全断了联系。”
万篱沉吟着,脑海突然响起了某人愤怒而嘶哑的责骂声,无比清晰,似乎只在前刻。
“数次违背至高之月的意志,又将神的言语传给低贱的造物构成亵渎,直至起源塔因为你而陷入自古未有的血腥战争,千万年的功业毁于一旦,不杀你,我们又应该杀谁?”
他记起这是自己在至高月亮的幻境中曾听过的,某个神灵对自己的指责,这句话,说的便应该是雷爵当年所犯下的错误,只不过,在白因的口中,似乎犯错的是那时的诸神。
“可是即便如此,我们也算是新的造物了,这些历史不依旧同我们没关系吗?”
万篱觉得自己现在更应该知道的是关于这个世界,关于雷爵、黑山的信息,而不是那些早已被埋进过往风尘里的旧事,即便未来乌灵人将会复生,那也是遥远的后事了。
“此刻所发生的所有不过都是过去之于当下的映照,自然是有关系的,因为当时的起源塔里,诸神对于我们六位起源神灵的信仰,这件事情是你过去不知道,但却必须要知道的。”
方思锐微微坐正身子,认真解释道:“即便如今看来,创世也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起初,这个世界什么都没有,直到后来,其中孕育了某个有别于虚无的东西,它不可名状不可形容,却是真实的别样的存在,那便是这个世界的第一个起源神灵,他的名字,叫做绘生。”
“绘生代表着存在之理,或者是,便是存在的存在性,他出现之后,又过了很长时间,才出现了第一个拥有真正轮廓,可以形容的神灵。第二个起源的神,叫做未,或者白未,未代表着生命,那又是另外一种别样,但她并不创造生命,她只是代表了生命本身存在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