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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4 旧世界黄昏二（第1页）

u001f余光中鲜红色的昏黄天空正迸发出绚烂的火花，伴随着清晰的簌簌声，数百只燃烧着火焰的羽箭当空跃起又飞速落下。大片废墟与满地的残缺尸体之后，修士部队仍在前进，他们已经在街道上结成了方队，但因为弓箭部队的原因，脚步也较之前缓慢了许多。

伊光王室的旗帜纠缠着烈焰，于风中摇摆起伏，声嘶力竭的战吼声仿佛就在耳侧。

“奈奈，你现在这里等着我”，万篱屈身让女孩沿着墙壁缓慢坐下，“我会替你们抵挡住攻上山顶的修士，当然，前提是这个女孩还好好活着，并且，没有收到任何伤害。”

他径直走到为首的男人面前，目光冷冽锐利如鹰，反倒是后者，竟隐隐向后退了半步。

“这个当然”，卫兵有些踟蹰，“你会替我们对付修士，而我们，唔，我们也会……”

刹那，鲜红色血花恍若涌泉般从他的喉咙边撕开的裂口中喷溅出来，空中闪过一道银白的光影，万篱捏住从男人腰间抽出的匕首，踏步，飞速回身，轻薄刀刃便轻易刺透皮革制成的轻甲，呼喊声响起的同时，利刃抽出，又被再度送入另外一个卫兵的胸口。

直到万篱真正冲到近前，几乎没有人来得及做出任何有效的反应。

另一边，恒沙借着力量咒文的推动笔直刺入几步外持弩者的身体，他正试图瞄准男孩。

但是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得太快了，那些他们过往仅仅是在陪同王室时才能偶然在竞技场里瞥见的凶残身影、那些从小练就超乎人类极限的杀戮本能，此刻就在咫尺之远的地方重演着。所有的动作对万篱来说都无比熟悉，他拥有对刀刃的记忆，沉重，且深刻。

而马上，变故就以无比戏剧性的方式出现了。

尽管奈奈仍试图反抗并拒绝出声，男孩还是注意到了卫兵夸张且满怀威胁意味的举动。

敌人太多了，匕首从眼前最后一个幸存者的脖子里抽出来的时候，身后的漏网之鱼逮到了机会，或者说，找到了他最后的救命稻草。男人用匕首架着女孩不断向后退去，同时，奈奈先前肚子上的伤口通过被割裂的衣服展露出来，看起来比万篱原本预想的要严重许多。

“小子，看得出来你很在乎这个小姑娘嘛，先别动，把手里的武器放下！”

万篱低头看了看双手血迹斑斑的长剑和匕首，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卫兵。

“我给你离开这里的机会，只要你把那个女孩放下，否则，我会让你好好了解一下石试验品们在力商人的房间里所受的那些折磨。对于那些不听话又毫无价值的小鬼，把指甲拔出来，从四肢开始，一点点折断每根骨头，用刀刃反复刮过伤口……我们，会有很多时间。”

男人的眼中，某种深切的绝望与恐惧正如潮水般疯狂涌起，但他依旧在后退着。

“你们这些小畜生”，他咧嘴，沙哑地笑着，“活该，再怎么折磨都是活该，怪物！既然想要像狗一样吃着别人施舍下来的食物，就该像狗一样服从，活着，哈，就得忍受痛苦，而你，满嘴谎言的小东西，你现在也在害怕吧，比老子还害怕吗？哈，哈哈！”

一只巨大厚实的手掌从男人身后探出，像是渡舟飞过般投下阴影般映在他的脸上。

万篱飞身上前扯开他手中的匕首，但是那手的动作更快，男人被捏着脑袋整个提起，而失去控制的刀刃笔直擦过奈奈的脖子，在她耳下靠近脖子的地方留下一道鲜血淋漓的划痕。顷刻间，喷飞的血液和其它某些温热却恶心的东西溅了两人一身。

“活着，就要忍受痛苦……嘿，乱犬，我很喜欢这句话诶！”

说话的是个近两米高且身体比例严重失调的怪物，静室的奎占，万篱以前听过这个孩子的威名和关于他的描述。这家伙似乎是受了极重的伤，被那力商人用咒文救回来并加以改造之后就变成了这幅摸样，所有同他战斗过的孩子都死了，以至于后来，他根本不需要出战。

至于他说的乱犬，则是身后数十个孩子的小头目，是个同万篱差不多大的男孩。

“扔了吧，怪恶心的”，他看着奎占巨手中那团不可名状的东西，偏转了视线。

但万篱没空顾及这群家伙，奈奈的伤口只是片刻间便开始恶化，她的脸颊和嘴唇正快速褪去血色。即使是在真实的历史中，女孩也没受过这么严重的伤，万篱不清楚这到底是因为虚构带来的不准确，还是因为自己在改变某些事情后同步带来的恶劣影响。

“喂，小子，捂着伤口也没用了，让她死得舒服点吧，把手拿开！”

乱犬的手指几乎已经抓住男孩的肩膀了，但他却突然停了下来，神情也微微有些变化。

“相信我，并且，稍稍忍耐一会儿”，万篱低语着，单手将女孩扶起，握住匕首的手指在空中徘徊片刻，终于还是向着她的脸庞刺去。奈奈是他们之中最早来到花坞阁的孩子，身上几乎已经被那个神经兮兮的女力商人刻满了咒文，现在还可用的部分，就只有脸颊了。

没人知道她为什么活了那么久也没被处理，也没人知道她为什么还能始终微笑着。

“喂，老大，他在干什么？杀人的话，应该刺心脏才对，唔，就在……”

“把你的脏手从我衣服上拿开”，乱犬猛然拍开朝自己伸过来的血腥手指，满脸嫌弃，“要试的话自己拿把刀慢慢玩去！别在这里给人丢脸！我们……喂，你丫别动我的剑啊！”

金色的光辉从身侧缓慢挣扎爬起的尸体中透露出来，像清晨日光般洒落在女孩的脸上，照亮了黄昏逐渐逼近的狭长走廊。万篱抱起女孩，用手指将她浸着鲜血的头发捋向一侧。

死者正在聚集，就像当初在沙漠时万篱遇见的那一幕，新的死信者降临了。

“喂，你这个咒文”，乱犬一时语塞，“真是有意思啊，那个，你，要跟我们一起下去吗？”

奈奈缓慢睁开眼睛看着万篱，她是所有孩子里面最年长的，此刻却像个受了欺负、终于找到依靠的孩子般傻傻微笑着。有的人生来便是不完整的，他们始终在追寻，在这个并不存在完美配件的世界里寻找同记忆里最相像那个，靠近，得到慰藉与虚幻的满足。

她这样想着，她想，差点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了，差点……真的失去一切。

“我们去海心之门”，万篱说道，“我要把她送上去往岩烬角的航船。”

“岩烬角？”奎占哼哼唧唧地重复道，“但是伊光老大不会让我们上船的……”

“喂！你小子不是说只有我一个老大的吗？”

乱犬狠狠踹了他一脚，同时偏转脑袋看着万篱，他的眼神里满是好奇。

“那我就很好奇了”，万篱看着醒来的奈奈微笑道，“我们的伊光老大，会不会游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