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话,官家顿了顿。
“朕也曾信任刘衡,可他太让朕失望了。”
文正臣接着道:“此等奸佞,当诛。”
官家挥挥手示意文正臣退下。等人跨出大殿,官家终于忍不住一阵剧烈地咳嗽。
黄内侍忙上前拍抚官家的后背,手掌之下,那藏匿在宽大龙袍下的身体瘦骨嶙峋,黄内侍登时悲从心来。
等到官家平静下来,黄内侍劝说道:“官家不可如此操劳,那些事交代给相公们就是。”
官家深吸一口气:“有人上劄子说,大名府之乱出于党争陷害。多亏朕还有一个文正臣可以询问。”
文正臣得罪过两党,是一个难得的直臣,皇帝信了他的谏言。更何况那藕炭一斤三文是事实,就算有人想要对付刘家,总不能从一个藕炭上下功夫,引得刘家上当。
所以刘家的不臣之心是真的。
“朕还以为是君臣相知。”
黄内侍能看得出来,官家格外的失望。不止是因为大名府将领走私货物,更是他们生出了异心。
“罢了,”官家道,“事到如今,朕也留不得他们了。”
官家被黄内侍搀扶着去休息,雅斋中侍奉的宫人将听到的消息传了出去。
谢枢密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他看过之后,将字条丢入了炭盆中付之一炬。
“爹,”谢承信低声询问,“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谢枢密沉着脸摇头:“官家顾念刘衡多年功劳,说不定能留他一条性命,不过也仅此而已了。”那还要看刘衡会不会反抗禁军。
若是反抗,整个刘氏一族都会被连根拔起。
谢承信今年二十岁,早就帮着谢枢密处置政务,在黄内侍进京报信之前,他们还没有发现什么针对刘知府的苗头……
也就是说,这桩事突然闹起来,然后没有给刘家任何翻盘的机会。
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如果是偶然发生的也就罢了,若是有人刻意安排,谢承信不敢深思。今日是刘衡,明日会是谁?
谢承信试探着道:“父亲要不要暗中再帮帮忙?”
谢枢密叹了口气:“若是……你祖父还在,自然还能想法子,但你祖父突然没了,大理寺还有人盯着这桩案子。”
“就算你妹妹许给了郡王,我们家依旧要小心行事。”
谢承信点点头,其实有些事他也不知晓,只是隐约有所察觉,毕竟祖父过世太过突然。他曾试探着问过父亲,却被父亲严厉呵斥了。
虽然有太多的怀疑和不解,他也就能压在心底。
“儿子就是觉得有些太吓人了,”谢承信道,“刘衡是只老狐狸,就算王晏去了大名府,也不该不声不响地将他拿下。”
“而且不光是刘家……我们家也有不小的损失。”
“那个大名府谢氏恐怕不保了,本来还想靠着他们掌控榷场的买卖,现在是不行了,我们还得另寻他法。”
“儿子让人打听了消息,大名府谢氏会沦落至此,都是因为一桩冥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