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使又微笑了。她沉吟了片刻,做了个倒茶、奉茶的动作,又伸掌摊开指向苏虞。
这下,他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要留在我身边,为我烹茶?”
哑使开心地点点头。
这些天来,哑使清亮的眼眸总在苏虞面前晃动,她总是带给苏虞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和亲切感。
这一点,对苏虞来讲,就像是龟裂河床上空落下的甘霖,是弥足珍贵、令人欣喜的。
可是,太后连这点小小的欣喜都不给苏虞,她想必听信了什么谗言,硬是不肯放哑使过来。
苏虞长叹了一口气。
“皇上……”小顺子在一旁轻声说道,“是不是太后不让哑使来瑄元殿?”
“知道了还问?!”苏虞没好气地怼了一句。
“哑使手里还握着皇上的金牌呢,皇上何不传旨,让她把金牌送回来呢?等她过来,皇上扣了不放人,难道太后还能来瑄元殿不依吗?”
苏虞斜他一眼,说:“这种蠢办法只有你能想得出。太后一眼就能识破,随便找一个內侍将金牌送过来,你又待如何?”
小顺子想了想,说:“皇上让李总管悄悄地把哑使调过来,不就成了。明慈宫里那么多差役,少个把人,太后压根就不会知道的。”
“你去跟李总管讲去吧!他要是肯自冒风险开罪太后,回来朕赏你纹银百两。”
小顺子思忖了片刻,说:“不试试,焉知不行呢?不如这样:奴才去找李总管,就说皇上传旨,让哑使过来问些话。等哑使来了,就将她留在瑄元殿。”
苏虞白他一眼,说:“净出些馊主意。徒劳无益,就别去碰钉子了。朕这会儿浑身无力,困乏得很,扶朕去歇会儿吧!”
小顺子将苏虞扶到榻上,自己悄悄出来,便到明慈宫去找李总管。
果然不出苏虞所料,那李总管是何等聪明谨慎之人,岂肯引火烧自身?于是将小顺子的要求一一回绝。
小顺子无奈,只得返回。走在路上,想起苏虞那番情景,实在于心不忍,索性将心一横,又转返回去了。
太后在明慈宫,听闻有內侍禀告说:“小顺子在明慈宫外求见太后。”
太后心知必是苏虞回去又闹出什么幺蛾子了,忙下令:“让他进来!”
果然,小顺子一进门,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痛哭流涕地诉说起来:“太后,小顺子无能,实在服侍不了皇上,求太后娘娘开恩,将奴才调离瑄元殿,让奴才到别处当差吧!”
“这是怎么回事?小顺子,你说清楚!”
“太后,适才皇上回到瑄元殿。东瑗赶紧给他奉茶,皇上把茶全摔到地上,说东瑗无能,茶都不会烹,要撵走她。还说瑄元殿的一帮废物,统统都要撵走!说着就要奴才上酒。”
小顺子抹了把泪,说:“皇上饮了好几杯,小顺子怕他醉了耽误明日的早朝,就好言劝他,酒上得迟了些。皇上他……他就大骂奴才,非要喝个一醉方休,说没人知道他心里的苦,他只有醉得人事不省,心里才能好过些。一边骂,一边流泪,说茶也不让喝,酒也不让喝,这日子过得还有什么意思,改明儿到莲花寺出家,绝了尘俗,无牵无挂的,自在逍遥。还说:你们这些奴才也趁早各自散了,自谋生计去吧!”
太后听见这话,惊得半天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