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祥声音很低,还带着哭腔:“那我能先回京吗?”
胤禛摇头,胤祥还小,汗阿玛不会允许他独自回京的,而如果派着大队侍卫护送,有些兴师动众。虽然很残忍,但是事实就是汗阿玛不觉得胤祥需要时时侍奉在床前,因为章佳氏去年身体就不好了,可是汗阿玛还是带了胤祥南巡,在汗阿玛眼里胤祥随驾就是对他的荣宠和对章佳氏的安慰了。
胤祥哽咽道:“我求一求汗阿玛行吗?”
胤禛沉默了一会儿,“最起码最近几天不行。”
胤祥自责道:“我就不该跟着汗阿玛出来的,都是我不好。”
胤禛叹了口气,雷霆雨露俱是天恩,胤祥提过说要留在宫里,可是汗阿玛想着带他出来散心,再要是拒绝就是不识好歹了。
胤祥擦了擦眼泪,强颜欢笑:“四哥快回去用膳休息吧,我没事儿,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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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温声道:“你早些用膳,安排好伺候你的太监,早些休息。”
胤祥点头:“我知道了,多谢四哥。”
胤禛起身,胤祥执意要送他出门。等到胤禛走出去一段路回头望了一下,胤祥还站在门口。
晚间,康熙躺在床上,听人禀报众人情形,梁九功把头埋在胸口,他大部分时候要警告自己不带耳朵。
挥手示意人离开,康熙把头枕在靠枕上,轻敲着床沿,曹寅倒是体贴,看来他是在江南被人捧惯了,习惯了江南的萎靡纵情,康熙有必要给他醒醒神儿,告诉他想要接着活下去得怎么办。
曹寅是康熙选中的拉拢江南汉人安抚汉族士绅的棋子。他如今的声望隆重都是拿朕的银子砸出来的,康熙想着这个眼里透出意味不明的寒意,养的奴才有了让家族长长久久扎根此地的心思,有些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曹家如今就已经是鼎盛了,他们要是做不好下一朝急流勇退的准备,那只好被人赶出江南!
胤禛正被苏培盛伺候着换衣服,他们今天要跟着康熙去阅示此地的驻防八旗,还要展示骑射功夫。
苏培盛的徒弟齐腾进来躬身禀报:“四爷,方才御前来人把曹家派来的侍女带走了,他们说不必由您出面,奴才也不好当着他们的面给您传信。”
苏培盛心里素质极强,虽然表情有点发愣,但是手上动作丝毫不乱。
胤禛淡淡一句:“知道了,出去吧。”这段时间,汗阿玛对乳母孙氏很热情亲切,但是曹寅却只能跪着回话,还在当地呈报的政绩上挑了很多的刺。
之前孙氏拜见太后很是落落大方姿态放松,这几回却变得恭谨局促,轻易不敢抬头看太后,这都是七弟妹在一旁看出来的。当然八福晋应该也瞧出来了,八贝勒已经不再约着曹寅的弟弟曹荃一起游玩了。
胤禛轻笑出声,旁人可以夸一个官儿简在圣心,但他要是自己也这么觉得,那他就离死不远了,曹寅这些年在江南干得不错,在文人圈子里很有盛名,为人胆子不算大,要不然就不是如今的这些敲打了。他们这些人三十七年封爵,如今才三十八年,真的是人心浮动啊!
苏培盛忙完后退两步肃手而立,胤禛站在全身镜前打量自己,不错,很是仪表堂堂!
踱步到椅子上坐下,胤禛略微喝了口温水,汗阿玛不知道怎么想起这事儿了,赶在要去阅兵前把曹家派的侍女弄走,看来不满曹寅的亲近大臣不少啊。
放下杯子,胤禛把胳膊伸出来,他这些年锻炼得勤,其他的不好说力气确实增长不少,虽然武艺还是平平,不过岳父说得对啊,他们即便上了战场也不能身先士卒,倒也不必苛求。
想起费扬古,胤禛暗自叹息,这个岳父虽然已经算得上喜丧了,但他心里还是有些惆怅,这是个真心为国的大臣,身为满臣却能说几句世祖皇帝的公道话,不容易啊!民间只有关于世祖皇帝的风流艳闻,和他出家当和尚的传言。
苏培盛轻声提醒道:“爷,时辰到了,您得去汇合了。”
胤禛收起满腹思绪,起身往外走,这种场合,只求低调度过。
等到了地方,胤禛看见胤祐,抬步过去,刚要笑谈几句,就看见诚郡王跟着汗阿玛走了过来。
胤禛随着众人跪拜过汗阿玛后,上马往演武场去,看了看前头老三意气风发,目视前方只是催马前行。
这个场合很盛大,胤禛没有说话的必要,只要在康熙示意展示骑射时上前尽力射一下就好,他只是个陪衬,当然今儿的直郡王似乎也没有任何光芒,反倒是诚郡王大放异彩。
胤祉连射十箭全部正中红心之后,策马返回,康熙开怀大笑,指着胤祉对身边诸子诸臣说道:“朕之三子文武双全,朕甚是欣慰啊!”
胤祉恭敬道:“汗阿玛谬赞,儿臣愧不敢当!”
曹寅笑道:“诚郡王身手不凡,是皇上教导有方,皇上的阿哥们个个了得,微臣祝贺皇上。”
康熙笑看着他挑挑眉,大笑出声:“你说得对。”
曹寅定了调子,其余诸臣都是既夸胤祉又夸其他阿哥,最重要的是顺带着夸康熙,直郡王不吭声,胤禛也是沉默,康熙瞥了他们一眼,只是接着和随行大臣谈笑风生。
接下来的日子,胤祉直接成了南巡队伍里最受追捧的存在,胤禛自带着胤禵和胤祥去玩儿,胤祐专心带着哈达那拉氏逛街。胤禛偶尔碰到胤祉,两人寒暄两句随即分开,一切已经分明,没有什么话可说了。
胤禛没有劝胤祉的话,正如他劝不了直郡王和八贝勒一样,或许如今他连自己也劝不好了。
江南多雨,屋外是飘着小雨的沉沉夜色,屋内胤禛坐在书桌前,桌子上放着的是一本地理闲谈,但他脑子里闪过的是历代帝王的继位过程。他能行吗?会不会把自己和妻儿都赔进去?可难不成他真的一心跟着太子?太子根本就听不进他的劝说。
太子如今只一心想着拉拢官员结成党羽对抗直郡王,他觉得这才是维护储位的唯一选择,而且他不觉得这种做法有什么错,因为老大老八就是这么干的。
胤禛只能强调他是太子,其他更直白的话他不能再说了,比如就因为他是太子他才需要恭顺小心,他已经有了大义名分再有雄厚的实力,到那一刻黄袍加身也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