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父皇觉得柔妃有福气?我倒不这么觉得。”苻明善低垂了眉眼,“她就如封号一样太柔弱了,像朵娇花一样风吹吹就倒,倒是把十八弟教的也跟个女孩子一样了。”
苻冲宁眉头一挑,苻明善倒是没胡说八道。柔妃之所以被封为柔妃,就是为着她那一腔柔媚到骨子里做派,可是这些都是私密的样子。柔妃在苻明善跟前也是这般模样,自己倒是不知道了。
“她进宫也有七八年了吧,总归是从才人做起的,可她做了母亲封妃之后,我还不止一次的看过她落泪。理由无非是。。。郑氏见她掌管不了一宫之事多说了两句,她就一个人躲到外面暗自垂泪。”
苻明善摇了摇头,“许是女儿平常太霸道了些,总觉得宫妃不该是这个模样的。”
“你确实太霸道了些,不过也无所谓,你是朕最心爱的女儿,霸道些又有何妨。”苻冲宁的脸色舒缓了几分。
父女俩难得说了一会儿体己话,就听外面通传说驸马都尉进宫来看苻明善了。苻明善闻言面色一冷,顿了片刻之后才说道,“请他进来吧。”
“我还以为你会恼恨他害你和孩子,再也不想见他了。”苻冲宁有些玩味的说道。
苻明善眼神微眯,“是不想见,但总归有些话是想跟他说明白的。”
那一日也不知道苻明善到底跟驸马都尉说了些什么,反正从那日起宫里宫外就开始为公主远赴北海挑选人手。
到了十一月,苻明善身子渐渐好转,钦天监这才奏请了苻冲宁选好了他们出发的日子。这一次远行,苻明善浩浩荡荡的带上了无数人马以及众多物资。可以这么说,到了北海之后苻明善几乎是不用那边的人来伺候的。
就连日常的供养也是每三个月从边境那边送过去,苻明善这样更像是一场浩大的出行而非去到自己的第二个家。
苻明善离开上京城的那天格外干冷,坐在马车里的苻明善都能多少感觉到冷意。自宫中拜别苻冲宁之后,马车便一路不停的走了起来,也不知走了多久,马车晃悠悠的停了下来,侍女掀开帘子低声道,“殿下,沈都督在外面。”
“孤知道了。”苻明善点点头,看了一眼身边熟睡的两个孩子,起身掀开帘子走到车外。果然看见沈清梧带了一两个随从就侯在城外的亭子那里,看起来是专程来送她的。
苻明善此时妆容已经换了模样,再不是平常那种眼眉细长的感觉,反倒是看着老了几分,看着眼前依旧如初见模样的沈清梧,苻明善笑了出来,“孤倒是没想到,你会来送我。”
“清梧能有今日也多亏公主多年来的照顾,今日自然是要来的。”沈清梧说着递上一个小包袱,“这是拙荆赶制的两身小儿衣物,拙荆也说这几年也假借殿下名头做了不少唬人的事,这就算是谢礼吧。”
苻明善嘴角一弯,嘴上却半点不让,“你的那位小娇妻倒是会做人。”她从袖中取出两个纸卷递到沈清梧手里,“一个给苻明裕,他想要的我的人手名单。另一份你要自己留着,日后苻明裕即位,这个能做你最后的一道保障。”
沈清梧慎重收下此物,冲着苻明善长长一揖,“清梧多谢公主厚爱了!”
“厚爱谈不上,谁让你那么像柳勃呢!只可惜这辈子,我和柳勃都不能再相见了!”苻明善有些感伤的望向身后的上京城,“此去经年,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了。”
“也许很快就回来的。”沈清梧忽然想到了什么,突然上前两步靠近了苻明善,引得她心跳骤然加速。
只见沈清梧那张妖冶的脸靠近苻明善的耳边,用只能他们二人听见的声音说道,“到了北海国安定下来,公主不如好好问一问驸马都尉,当初到底是谁跟柳勃说领兵出征回来就能求娶你,又是谁让柳勃带着一小波人马去攻打戒备森严的边境的。”
不等苻明善有何反应,沈清梧忽然又行了个礼,高声道,“臣遵陛下旨意,恭送殿下远行!恭祝殿下一路顺风!”
苻明善回头一看,正是自己那位毁了容的夫君从另外一辆马车里掀开帘子向自己这边看过来,此时他那张被烧毁的半张脸在日光底下显得更为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