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众人默默不语,气氛陡然间压抑了起来。
陈望感觉到自己的话说得重了,但他打定了主意,丑话必须放到前面说,立法必须要严苛,否则这个是父亲旧部,那个是朝中勋贵子侄,还有自己府里的人,如柏华、毛安之等,若不如此,一人犯一次饶一次,那就不必带兵打仗了,回建康遛狗养鸟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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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坚信一点,维护权威最管用的方法只有一条,那就是大家立了功,提高封赏。
这是对手下最大恩宠,比什么甜言蜜语,好言安抚都行之有效。
停了片刻,陈望放缓了语气接着道:“辅国将军杨佺期,因病离职,我已报中书监和吏部,奏请皇上任命他为新野太守。”
“哦……”兖州众文武一起发出惊叹声,怪不得这几天没看见杨佺期,他武艺高强甚至在陈安之上,号称江北武将第一人,如今去了内地小郡做了个太守。
这算是被清出了兖州的权力中心,前途渺茫了。
究竟为何,大家不得而知,只能猜测是否与四年前陈望初至洛阳,以辅国将军杨佺期为首的兖州主簿刁彝、兖州别驾张玄之,以及徐州司马匡超极力阻止陈望接掌兖州刺史大印有关。
如今这些人都不在了,死的死,离职的离职。
这位新主公看起来是排除异己,睚眦必报。
大家无不噤若寒蝉,心中忐忑不安。
陈望接着宣布道:“下面,宣读兖州各职司衙门,诸军种将领,念到姓名者,皆可退下,安顿住所,戌时之后,来郡衙听命。没有念到姓名者,尽皆留下,与我详谈。”
说完,他看向了大堂中的郗恢。
郗恢腾地从座榻中弹起,挺起魁梧的身躯,昂首走到了大堂中央的陈谦座榻前,面朝大堂内众文武官员,从怀中取出一份公文,双手展开,念道:“由中书监、吏部尚书拟准,陛下批阅,任命庾楷为度支中郎将,赴历阳郡,协助太守江卣负责粮草筹集、调拨等事宜,羊昙为文学掾,王忱为兖州主簿,郗恢为兖州别驾,谢琰为兖州参军,王恭为兖州长史,顾恺之为刺史记室,殷仲堪为督邮,柏华为兖州司马,殿中将军毛安之统前军,轻车将军桓伊统左军,鹰扬将军朱序统右军,兖州参军江绩升振武将军统后军,左卫将军陈安统中军,建武将军刘遁为庐江郡太守。”
随着念到的名字,都走出了中堂,郗恢念罢,转身将名单放在陈望案几上,转身也退了出去。
大堂上只剩下了陈望和兖州长史褚歆、兖州主簿王荟三人。
陈望摆手令骁骑营亲兵奉上茶水,温言道:“二位大人,追随我父多年,劳苦功高,我出征之前已上奏陛下,并得到应允,皇恩浩荡啊。”
褚歆和王荟连连点头道:“是,是。”
“二位请用茶,”陈望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自己端起茶盏呷了一口道:“褚长史回京任职秘书监,王主簿任职为中护军。”
“噗……”褚歆刚喝了一口茶水,激动地吐了出来,他这是升为了三品大员,秘书监掌国家藏书与编校工作,虽为闲职,但品级在哪摆着,与六部尚书平级。
王荟虽然没有喷出水来,但激动地热泪盈眶,面色赤红,相当于现今社会的军委参谋总长,而且权力更大的是还主管考核、选拔、监督武职将领的主官,也是三品大员,位高权重。
这位长公子短短四年时间俨然插手了高层人事安排,匪夷所思啊!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陈望获得了司马曜以及谢安两位关键人物的支持,前者是陈望冒着株连三族的危险算计了桓温,后者是让出了父亲和陈安的心血——北府新军,从而获得了谢安在人事安排上的允诺。
二人放下茶盏,一起向陈望躬身施礼,颤声道:“卑职多谢前军将军!”
陈望摆手道:“二位请起,褚公和王公皆为先父旧部,戎马十余载,肝胆相照,风雨同舟,胜似兄弟,大娘也不止一次提及。”
二人闻听此言,不禁垂泪,十余年从军,能被司马熙雯和陈望有此评价,一切都值了。
如今功成身退,且迈入了朝廷三品高级官员行列,若不是陈谦、陈望父子二人,他们俩恐怕此生都难以升入四级。
褚歆肥胖的身躯,笨拙着拜伏在地,哽咽道:“多谢长公子,卑职越发……越发觉得对不住太尉、谯国夫人……卑职此生都是兖州……兖州人,若有差遣,万死不辞!”
王荟也是跪倒在地,嘴唇哆嗦着道:“卑职即便是回……回京任职,此生亦是兖州官员,蒙太尉、谯国夫人、长公子厚爱,定当誓死效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