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行至桃花下,探春和秦可卿几人已进了茶地内,正围在妙玉身旁看她教怎么摘茶叶。
这些少女平日里只摘过花,把外边盛开的鲜花折回去放在花瓶内,茶叶却是第一次摘。
楚祯没有跟她们进去,而是看向站在桃树下,仰头看着满树桃花的林妹妹。
如今已是清明时分,桃花大都已凋零,落下的花瓣将地面铺上一张粉色的毯子,树上仅有残花的一些花蕊。
“林妹妹在看什么?”
楚祯拉住了她柔软纤细的小手,低头看着她笑,仿佛也是在触碰林妹妹那柔软细腻的心。
黛玉仰望残花,又低头看着满地的落花,纤手紧握他的手,用她那细细的嗓音说:“倒没看些什么,只是在为凋零的桃花感到可惜。”
楚祯与她站在一起看桃花。
如今的林妹妹没有了红楼原书里“黛玉葬花”的处境与悲情,但她仍旧是心思细腻的少女,天生就有一些伤春悲秋之意,看到落红、孤雁、残荷都会为它们感到凄凉。
事实上,李清照也是。
李清照爱花,也爱赏花,她同样会为落下的花朵感伤,因此才有“绿肥红瘦”的佳句。
但二人也稍有不同,李小娘子进了这意境又很快出来,林妹妹则是如果没人安慰,她能心里发堵,一整天都蹙着罥烟眉,夜晚还会因此失眠。
楚祯伸出手,将低矮的桃树枝拉下来,嗅了嗅树上的青果,轻笑道:“桃花凋零固然可喜,但桃树结的果却是很喜人,所谓‘花开,尽情盛开;果来,坦然离开’。”
“……啊?”
林黛玉被这首怪诗吸引,转头看他,噗嗤笑出声:“这又是你写的现代诗?”
“是国外一位诗人写的。”
楚祯笑道。
林黛玉皱了皱小鼻子:“果然还是中国人的诗才好听,西洋的不合我心意,换我来写,我就这样写。”
她吟了一首七言桃花诗,楚祯赞不绝口,连称好诗,又因林妹妹一句“中国人”,想到了红楼原书里薛宝琴说真真国女孩子作的诗,大家也都说她比中国人的诗还强。
那句话不会就是林妹妹说的吧?
听到诗句,茶地内诸位少女纷纷看来,宝钗笑道:“颦儿又得了什么佳句?”
“不是佳句,只是《闻楚大爷说西洋诗偶得》”
黛玉笑道。
楚祯听出来了,笑说:“诗是好诗,但要把这诗的题目里的大爷换成哥哥才是好诗!”
少女们都笑起来,黛玉羞着小脸,不理他了,提着裙子踮起脚尖走路,去往茶地中。
楚祯看出她为何踮脚,问她道:“家里是不是有花帚、花锄?去拿来将地上遭踩的桃花扫了,堆在树底下作花肥。”
埋字不好,故而用堆。
妙玉,宝钗,可卿,探春等几人都诧异看来,又看向地面遭踩了的桃花。
唯有林黛玉霞飞双颊。
宝钗看了看二人,逐渐看出些什么,笑道:“颦妹妹对这落红之物甚是怜惜,楚大爷却是心疼颦妹妹,罢,罢,待会我们走路时小心些,别把落了一地的桃花给踩着,免得颦妹妹心疼,楚大爷也心疼。”
众人都笑了,好几人都以羡慕的眼光看来。
香菱回去拿花帚花锄,楚祯与她们在茶园内摘茶。
虽然妙玉只种了一分地的茶树,而楚祯、黛玉、可卿和宝钗,再加上迎、探、惜,足有八人之多。
但少女们皆是第一次采茶,且她们都是千金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三人就能围着一株茶树叽叽喳喳的聊上半天,讨论着哪一个嫩芽能摘,又嫌这个太老。
嬉笑嗔恼,没多久就打闹了起来,把采茶的工作忘了个精光。
妙玉才是采茶的主力。
楚祯看向她,看到妙玉头戴斗笠,两旁有轻纱垂下,与李清照出门游汴京城时戴的帷帽有些相似。
她双手洁白纤长,神情专注,在茶园内一株一株的慢慢采摘,不理会她们的玩闹嬉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