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假模假样的了,走吧。获封之后,你还没见过驾。堂堂伯爵,规矩不能丢!”
他这么说,是因为他发现严世蕃有点想上手勾肩搭背了。
禁宫之下,忒不讲究了一些。
再见宫阙,严世蕃一路好奇发问,陆炳自然讲解。
而到了御书房门口,听到里面皇帝的声音之后,他发现这种感觉很熟悉,于是小声问:“陛下又在讲课?”
陆炳似笑非笑:“讲了快一个月了,天天都讲。现在朝里都有传闻了,能来听课的,这回才有望位列参策。”
“……这么重要?”
黄锦出来之后让他确定了。
“国老们还在,陛下有旨,东瀛伯先在致远斋稍候吧。”
“臣领旨。黄公公,多年不见,您身子骨越来越健朗了啊。”
“……东瀛伯莫要说笑了。”黄锦的声音不高,只示意他过去。
“我就不陪你了,万寿大典的护卫事还要去安排。”
“……那小弟岂不是一个人干等着?”
“不然呢?你进去把你爹他们赶走?”
两个打小就认识的人说起话来就是随便,陆炳自顾自地离开了。严世蕃走进了致远斋,这才发现还有一个人等在里面。
“睿王殿下?”
严世蕃吃了一惊,先和他见了礼。
朱载堚并不托大,谦逊地回了回礼,而后说道:“东瀛伯远道归来,一路还顺利吗?”
“……也就是在海上时担心些。”
严世蕃与他闲聊起来,他很意外,睿王在这个时间专门来请见陛下是要做什么?
按身份,他自然是要排严世蕃前面先见皇帝的。
严世蕃也没藏着掖着,直接问他了。
朱载堚答道:“我如今一心钻研物理大道,奉旨协办那蒸汽机,近日却于另一事上有了些发现,特来向陛下奏明。”
“哦?什么发现?”
“我闲来无事,还一直在和陶真人一起去研算那种能看得更清楚的镜子,陛下说可称为显微镜的……”
于是不久之后,御书房里专心听讲的严嵩陡然听到儿子的大声惊叫:“什么?水里有许多看不见的小虫子?”
他脸皮抖了抖,离座弯腰:“犬子无状,陛下恕罪……”
朱厚熜倒是愣了。
严世蕃的这个话,他自然听得懂。朱载堚来了,他也知道。
联系在一起……
朱厚熜顿时表情严肃:“今日就先讲议到这里吧。”
“……是。”
老头们倒并不是在被熬,这段时间以来,皇帝说的很多观点也让他们很受启发。
虽然新奇,但确实道尽了许多要害。
眼下谈不上松了一口气,反倒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最近这一轮陛下讲议,反倒更加偏向于学问交流。
近一个月下来,大家私下里聊起来,都觉得皇帝在人理大道上似乎又有了集中的领悟。
现在从御书房里告退了,严嵩倒是暂留了一下,用眼神复杂地盯了盯儿子。
“……父亲。”严世蕃倒是眼睛一红。
严嵩的表情柔和了下来,随后只是说道:“先见驾,夜里回府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