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不知道,我究竟是谁,我要做什么?
是栖云宗的道士,一盂。还是从河州来的那个小乞丐,童盂。亦或是娘娘手底下,一只不知道自己是谁的阿一。
我走神了一会儿,回过味时,却已经听见方知有和怀明玉说起他在河东那边见过一种土偶,那是拿真人做的,用于陪葬。
那年,他去河东游历,路上碰到倒爷急着出一件价值不菲的金器。虽然接不起,但方知有一向是能鼓捣两句也算有缘,于是和人家熟络的攀谈了起来。
之后,就听说了,他们那伙人在下墓的时候,不小心拉破了手,结果好死不死,那布穴的主人设置的禁术,整个地下的土偶全活过来了。他们废了老大劲才逃出来他这一个,这不,赶紧出手唯一一件,以后就金盆洗手再也不干了。
怀明玉听的入迷,我却觉得有点扯淡。八成是人家编的。什么样的禁术能一下存放这么多活死人在里面,而且还不失效。
方知有那马直接和怀明玉齐头并进,两人,一个说的天花乱坠,一个听的目眩神迷。唯有福生上下眼皮在打架,显然,他也对此不感兴趣。
我感觉到福生额头靠在我身上,他打着瞌睡,而我则架着马,过了好一会儿,突然听见身后一句轻微的“别杀我师傅。”
我整个人一愣,随即猛地勒住马缰绳,我回头拍了拍福生脸,心跳猛地加剧,我声音也跟着有些颤抖道“你,你说什么?福生,你刚刚说了什么?”
其他人也被我这一幕给吓到了,随即,傻福生还那个傻样,他嘿嘿笑着,问“开饭了吗?我好饿啊!”
就在我失望的眼神中,先前那一句话,越发的飘渺但深深烙印在了我心中。
福生的记忆能恢复。
一行人灰头土脸,终究是翻过重重险隘,成功抵达了光州城。
该城虽然已过了山区,往北不远是颖川,往东是庐州。但也恰好是被众多实力出众且更广为人知的大城挤兑,所以,光州城,实际上也就比一般县城好不到哪去,还不如那些个大城边上的附属。
虽说如此,但大小是个城镇,落脚点肯定是没问题的,至少不用在外面风餐露宿的好。
从江城出去之后,往东便都是大片平原,光州城便是建立在这大片平原之上。依托地形便利,整个城池依河而建,城区南北排列,中间有三条宽道供来往商队通过。
站在城外,一座城池的气象便浮现其上。不同于初见袁城时那头顶上云遮雾绕的不详晦气。这光州城头上笼罩着薄薄雾纱,好似女子面庞,面纱之下,巧笑嫣兮。
方知有敲着手指关节,他嗒了一下嘴,笑道“有财运。”说着,先行一步朝城内走去。
“这卜算真有这么神奇?”怀明玉问向楚清河,后者轻轻点头,而后补充道“术数中,算术最难,其中牵扯明理玄机,需抽丝剥茧,从中寻觅一点真相。”
怀明玉听了若有所思道“那方道长岂不是很厉害。”
楚清河既没点头也没摇头,他默然道“我们先进城吧。”随后看了我一眼。
我朝他微笑示意,跟着也一起进了城去。
还未进门,便听见里面有人喧哗。凑近了看,才知是一行街头玩杂耍的,与一位黑脸男人发生争执。
一位拿双刀的短衣汉子怒目而视,他身旁同样站着几个或拿棍棒,或拿大锤的男人,皆是怒发冲冠,望着那双手抱胸,只仰着脑袋一脸不屑的望着他们的黑脸男人。
“你有种再说一遍。”那拿双刀的身子颤抖,连带着手上双刀也颤巍巍的作响。
黑脸男人撇了眼那刀,脸上表情更似讥讽,他一字一句道“我说,你们卖的这狗屁武艺都是花架子,老子一根手指头就能戳翻你们。”
“你…”那双刀汉子气的脸涨红,一旁耍大锤的则一把推了上来,他将那黑脸男人推的往后退了两步,脸上不怒反笑,他道“爷爷是不是花拳绣腿,等下你就知道了。呔!那贼厮,可敢站着与爷爷对轰三拳,谁先倒地谁便是孙子。”
面对那耍大锤的壮汉如此挑衅,黑脸男人只是扭了扭脖子,他一副意态阑珊的模样,道“我怕一拳打死你,到时候要去官府吃牢饭。”
耍大锤的先是一怔,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
周围看客越来越多,不知不觉间,我们也加入其中。
“来就来,怕你做甚,来来来,让你先开始,莫说我欺负了你。”那耍大锤的把锤子放地上,咚的一声巨响,旁人心一惊,都在想这等憨物,怕是得有个百十来斤,如此看着那相比而言显得有些瘦小的黑脸男人,心中也生出了一丝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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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那黑脸男人环视四周,嘴角歪了歪,很是轻蔑的表情,而后抱着胸的手松开,从怀里掏出个小盒子来。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个黑脸男人从盒子里取出一粒晶莹剔透的小药丸来,随即放在嘴中。
怀明玉不明就里的问道“他吃的那是什么?”
我也不太清楚,把目光投向方知有,后者从刚才就一直在瞅那人手上的盒子,看了约莫几眼,他很是笃定道“神力丸,这小子,能搞来这个,有点门道啊。”
说罢,就见那吃了药丸的黑脸男人,深吸了口气,似乎是在消化,他脚步虚浮的前后蹦了蹦,又活动着肩膀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