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玩意儿添加有火药,其配比无法爆炸,却能够剧烈燃烧。又掺杂各种刺激性物质,一旦投射出去,就冒出滚滚刺鼻烟雾。
邓夏身为炮兵指挥,见势不妙,立即传令民夫,脱衣撕布打湿了带回。
幸好义军阵中就有大水塘,炮手咳嗽着投入第二轮石弹后,一个个开始用湿布蒙着口鼻。
眼睛依旧暴露在外,泛起通红血丝,但始终还在坚持。
平夷炮的精确度极差,双方对轰二十多分钟,也砸毁寥寥几架。就是偶尔砸中炮手之后,场面血肉模糊,让人感到极度不适。
炮战渐渐分出胜负,平夷炮数量更少,还被浓烟困扰的义军获胜。
而官兵炮手,陆陆续续就溃了!
督战队提刀砍杀,同时宣布厚赏,即便战死也重重抚恤家人。但官兵炮手依旧士气不高,被督战队逼回炮兵阵地后,近乎绝望般继续投石作战。
他们在军中地位很低,跟杂役一个待遇,平时就没吃饱过,如今还穿着秋天的衣服。
活着的时候,都吃不饱穿不暖,你让他们相信死后有抚恤?
又挨一轮炮击之后,仅仅被砸死两人,其余炮手就崩溃了。而且不是溃退,这次改为“溃进”,他们害怕被督战队砍杀竟然哭喊着朝义军那边奔跑。
朱铭用望远镜看得真切,大喜道:“好生款待敌方溃兵,抬几口大锅来,再弄些肉食,为他们接风洗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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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负赵遹不敢乱动军阵,朱铭不再进攻,甚至炮击也停止了,就在两军之间架锅烧饭煮肉。
赵遹刚开始没明白很快猜到朱铭想干啥,大喊道:“再派炮手,砸毁那些饭锅!”
所谓炮手,全是民夫。
平夷炮的操作太简单,因此官兵不重视炮手,平时百般苛待,战时随便拉一些上去开炮。
这饭没法煮了,炮击重新开始。
义军这边早已填好石弹,官兵炮手还没就位,就一轮齐射过去。
有了先前的成功案列,这一拨官兵炮手,都懒得去摸自家投石车直接撒腿就往义军阵地奔逃。
赵遹看得瞠目结舌,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靠近炮兵阵地的官军,全都士气狂降。他们虽然没有遭受炮击,但友军就在眼皮子底下跑了,脑子不傻的都知道今天恐怕要大败。
“总制,不能固守,须得变阵进攻,”黄概提醒道,“否则朱贼把平夷炮推上来,就该往军阵里砸石头了,投石就能把官军前队给砸溃。”
赵遹当然晓得此理,无奈说道:“传令,前军固守待命,左右军变横阵上前,后军前移拱卫中军,全军准备推进。”
官兵阵型一动,立即出现局部混乱。
朱铭抓住时机:“击鼓,除了中军,全军出击!”
鼓声大作,令旗摇动。
一万多义军精锐,踏着崎岖不平的地形前进。
朱铭又下令道:“辅兵青壮,绕向敌军左翼!”
义军精锐在前进过程中,同样变得阵型混乱。但乱的只是整体,每个鸳鸯小队依旧保持组织度。
他们比亲兄弟还亲,吃饭睡觉全在一起。
如果必须征用民房住宿,也是一队十二人,住在同一间房中。
割人头论赏已被取消,现在只看整体表现,以及是否完成作战目标。论功行赏时,多以小队为单位记功,只特别突出的才记个人功。
种种制度,让每个鸳鸯小队,都彼此融为一体,甚至有好多私下结拜为兄弟的。
他们结拜之时,还约定若是某人战死,活着的兄弟须得帮忙照顾家人。
鼓声急促起来,士兵也从疾走变成小跑。从高空俯瞰下去,义军的阵线参差不齐,却又始终没有大乱。因为小队的基层组织还在,而每个小队长,又看向更高一级的旗帜。
层层看旗前进,始终乱而有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