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出面为马国成求情的,正是金陵府通判高贞吉。
眼前的形势让他别无选择。
毕竟在涉事官员中,除了已被拘捕的隆科多和马国成,他的官职最高。
作为主心骨,他必须开口,不然队伍散了就不好带了。
然而,严世蕃突如其来的暴怒让高贞吉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仓皇后退几步,心中惊恐万分,噤若寒蝉。
“请王命旗牌!”
严世蕃一声令下,随行的锦衣卫立刻将皇帝御赐的王命旗牌恭敬地抬了出来。
当初严世蕃离开长阳城时,陈泽赐予了他四件重要的信物:圣旨、尚方宝剑、王命旗牌以及“如朕亲临”金牌。
这其中的寓意不言而喻——朕会给你撑腰到底,你严世蕃到了江东之后,全权代表朕,该查就查,该杀就杀。
原本江东的官员们对严世蕃只需行下属之礼,但王命旗牌一出,所有人都必须行跪拜大礼。
满院大臣纷纷下跪,他们气势上也自然就弱了三分。
严世蕃缓步走到高贞吉面前,深沉地说道:
“我知道你们的心思,兔死狐悲。因为你,还有你们,都是串在同一根绳上的蚂蚱,想要自保,就得全力维护这根绳子!”
金陵府通判高贞吉慌忙辩解:
“钦差大人,下官只是出于仗义才为马国成说话。毕竟马国成马大人也是与国有功,还应该给他保留几分体面。”
严世蕃冷冷地看着高贞吉:
“哦?高大人,你现在知道仗义了?那当初田文镜被下狱的时候,你又在哪里呢?”
他紧紧盯着高贞吉的眼睛,继续说道:“看来,在我们江东道,山头主义,团团伙伙还是存在的嘛,这一点你也不得不承认吧!”
高贞吉此刻已被逼到下不来台,即便这是事实,他也绝不敢承认自已参与了结党营私的勾当。
他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地回应道:
“钦差大人,不要扣帽子嘛,哪来那么多山头,咱们江东道可是平原地区。我等皆是陛下之臣,只为朝廷尽忠。”
严世蕃闻言,袖袍一挥,冷笑道:
“高大人好一张巧嘴!事到如今,还敢狡辩,本官认你是个英雄好汉。只是事到临头,怎么又敢做不敢认?”
“说!你的同党是谁,你的靠山又是谁!”
高贞吉不卑不亢,双手触地,恭敬地回答道:
“臣不是英雄好汉,臣也没有什么同党,臣是世庙皇帝钦点的两榜进士,翰林侍读,是天子的门生。如今陛下登基,要说靠山,陛下就是臣的靠山,要说同党,臣也是只能陛下的臣党!”
说罢,高贞吉转身,面向长阳城的方向,深深地磕了一个头。
严世蕃看着高贞吉的表演,嘴角微微抽搐。
今日他算是遇到了一个还算难缠的对手。
高贞吉作为世庙皇帝钦点的翰林侍读,可以算的上天子家臣,等皇位从世庙皇帝传到当初的祯统帝,再传到当今陛下,他说自已是陛下的臣党,完全没有任何毛病。
他这番话是完全的政治正确。
既表明了自已的立场,又巧妙地避开了严世蕃的逼问。
严世蕃自然不能在这个细节与他唱反调,否则起了争执也只是自讨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