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让抱着头躲闪开,随即跪到地上,抓住崔大娘两只袖子,“冯保死了,正是王后娘娘带着卫大姑娘处置的他。我师父的仇算是报了。我欠人家的情。这会儿卫大姑娘遇到难处,我得帮她。”
妇人一怔,转头看向卫湘君。
“师娘,我这人记仇,更记得恩情。您帮我一把?”
邹让说着,头狠磕到地上,竟嚎了起来,“我没爹没妈,当您是我亲娘。您若不帮我,我一个谁都能踩得死的小太监,还能求谁?”
“邹让,你们先说,我到外头站一时。”
卫湘君掉头便要出去。
她要是这位师娘,指定要被气吐血。邹让也坏得很,你不顺他意,他就跟你死缠烂打。
“嫌老娘腌臜,还想老娘帮忙,真把自己当根蒜了!”
这一句讥讽,让卫湘君转过了身,看向这位头发白了一半,却依旧看得出年轻时风采的崔大娘。
卫湘君索性又回来了,弯腰捡起地上簪子,过去挑了烛花。
屋里瞬间亮堂了起来。
将簪子塞回给邹让,卫湘君开了口,“想来我该称呼一声‘崔大娘’。小女卫湘君,是个大夫。急着要进岳大将军府,为的是救两个人。我师父被朝中最大的权臣所害,如今还在牢里。岳大将军是我们正修堂的靠山。他活下来,我师父才有逃出生天的机会。我与邹让有些交情。不然也麻烦不到您。您帮不帮,不需听邹让的。”
事儿就这么简单,人家不答应,卫湘君也不能撒泼打滚。
崔大娘嗤了一声,冲着邹让道:“这是玩命的事。没点好处,让我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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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让讪讪,“我体己还放在宫里,以后送来?”
对方开了价,看来还有希望。
“这是我的事,自然我掏钱。若能得成,五十两当作谢银,不让您吃亏。”
虽说平常看到夜香车,她比谁都躲得快,可为了尽快进岳大将军府,卫湘君打算忍了。
崔大娘眼皮一翻,狮子大开口,“一百两。”
“……八十两。”
“我可是玩命!老娘不做亏本生意。”
“您要倒多少夜香,才能挣这么多?”
“八十不成。”
“您这回赚大发了。”
在邹让惊愕的目光中,这笔买卖终于成了交。
“我今晚便要进去。先给四十两,到地儿再给另外一半。”
卫湘君又想起了卫大奶奶生前教导。
能用银子办的,都不是大事。
更鼓敲了四下之时,通往皇城北头的青石板上,有经过的车轧了过来,发出吱嘎之声。
那是辆斑驳的夜香车,一人套着绳子在前面拉,另一个妇人跟后面推着。
岳大将军府西头一处角门,夜香车停了下来。
有人拦住车,老道地先取了一块巾子蒙住口鼻,随后围着绕了一圈,连车底下都没放过。
查验车子之时,两个拉车被叫到旁边搜身,不管男女,从头到脚都要摸一遍。
好半天后,在大将军府这处角门外看守的人,终于抬手放行。
车被拉到里面,有人道:“那几个恭桶,给我刷干净再走!”
“您放心,咱们又不是头一回来这府上干活。”
有新来的看守好奇,探头要往门里瞧。门猛地被人推上。那人差点被撞到鼻子。
外头叽叽歪歪,而角门后的院子里,两个女人一前一后,从夜香车里爬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