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送卫湘君上了车,忍不住又抱怨一句,“当日便不该入那药行,送了多少银子,结果人家倒盘算坑死正修堂。昨儿我去了一趟,几个老家伙还使脸子,意思是让咱们再掏一笔,才能说后头的事。”
“是我惹出的麻烦。”
卫湘君冲着掌柜道歉,“这些日子,让大家都为难了。”
“姑娘这话,就不把咱们当自个儿人了。开头大家伙也觉得,跟岳家军沾上,未必是好事。可后头正修堂落难,哪回不是人家出手相助。您这一步棋走对了!”
马车快要开动,卫湘君隔着车窗又瞧了一眼正修堂,琢磨进了宫,要不要再拜托人家一回?
这念头一闪就过了。
卫东恒的事都没了下文,再来一桩,这不成心让岳王后的面上过不去吗!
“郑大夫回来了!”
掌柜看向卫湘君车后。
郑乔生刚下车,便小跑到卫湘君这边,“你今日该要去送送的。你爹出城门时,眼泪哗哗地淌。”
卫湘君一乐,“师父以为,他舍不得我呢?他是舍不得……”
有些话从她口中出来,也不合适。
思忖了一下,卫湘君道“我爹从一出生便养尊处优,前头是祖父替他铺路,后头我娘帮他周全。如今要出远门了,人离乡贱,全得靠自己,他指不定是被吓哭的。”
郑乔生好笑地拍拍卫湘君的头,又道“你说巧不巧。出城之时,我们遇上了徐启。他主动提了,正好顺道,要亲自送卫大人去渭西。如此倒也教人放了心。他还让我带话,武胜关离渭西不过几百里,日后得空,他会常去瞧你爹。”
哪儿都有徐启的事。
卫湘君干笑一声,岔开了话,“师父,收购药材的事,今年多花些银子,勉强能应付过去。不过此事到底不是长久之计。真不行,咱们自个儿买地或租农庄。找些熟手过来,自己能种,便种一些。”
掌柜立刻赞成,“姑娘想得长远!这主意是真好!”
“种药之事,一年半载成不了。”
郑乔生有些犹豫,不过想着卫湘君这会儿要进宫,便催促道“赶紧走吧,后头慢慢想法子。”
进宫之前,卫湘君还以为,给岳王后请过脉,一时三刻就能出宫。没想到,过了中中午她还在宫里。
倒不是岳王后这边又出了什么纰漏。
这位娘娘总算定时定规喝起了药,脾胃之症多少也有了些改善。
岳王后自己都承认,虽还有些气短乏力,可胃口上来了,不会几口,胃便胀得慌。还有凤仪宫的人也说,娘娘的面色红润了些。
病人肯听话,卫湘君比得了赏赐还高兴。后头岳王后嘱咐孙女官,带她到安宁宫见老太妃们,卫湘君也愉快地去了。
安宁宫是前朝太妃们的安养之所,也不知那几位从哪儿听说,凤仪宫里来了一位好本事的女大夫。人家是专门跟岳王后求的旨,让卫湘君过去请平安脉。
“娘娘平日里对老太妃们十分关照。也是怜惜她们不易。既然娘娘们发了话,你以后常去瞧瞧,请脉是其次,就当是陪着说说话。”
御花园一处种满绿竹的无人小径上,孙女官一边走,一边叮嘱卫湘君。
从安宁宫出来,孙女官带着卫湘君从御花园抄了近道,打算前往东政门。
卫湘君的马车就等在那儿。
“遵命!”
安宁宫里吵吵闹闹,几位老太妃抢着说话,一个劲地跟卫湘君打听,如今的宫外头是什么样儿?
所谓荣华富贵,跟坐牢也没什么差别。
“听说你爹是今日前往渭西?”
孙女官忽地问道。
“是啊,哭哭啼啼的……”
卫湘君在心里叹了口气。
人算不如天算,卫东恒注定死路一条了。
“静月庵一案的主审官被查出徇私舞弊,他与蒋氏还有莫大关联。如今案子发回重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