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像是精神病人的自语,甚至有光污染严重的感觉。
比如梵高的《星空》、高更的《手拿芒果的女人》。包括修拉的新印象派色点画,在一定程度上,也有这样的意思。
这是另外一种艺术的发展脉络,与顾为经想要塑造出的感觉,也不太一样。
胜子的反应很快。
顾为经刚刚说了两句,酒井小姐几乎就立刻跟上了他的节奏,想明白了自己这幅画所欠缺的元素,到底是什么。
淡雅。
正常情况下,她所提议的在媒介剂中加入蜜蜡,确实是一个非常独辟蹊径的好想法,用蜜蜡来做融合的媒介剂,要远比用松节油,亚麻籽油,乃至各种现代化学溶剂来的古老。
一种非常老派传统的画法。
它的历史几乎可以追溯到蛋彩画的“史前”时期,到了现代,已经很少会有画家使用蜜蜡当作媒介剂了。
蜜蜡的优点是能使色层黏合的更加牢固,防止画面的从中断裂,而且能制造很少的亚光消果。
用凝固的颜料小颗粒制造出颜料的漫反射。
光线被打散了,氛围自然就不会很硬,会给人一种轻且软的色彩感觉。
然而,色彩科学的每一次发展都是有原因的。
蜜蜡几乎被现代油画画家放弃掉,或者即使使用,也是在绘画结尾处,使用一层蜜蜡加厚画面,制造亚光效果,而非用来当媒介剂。
根源原因自然不是因为,亚麻籽油听上去更加环保、健康。艺术生觉得画到中途饿了,能够随手用来切盘黄瓜、波菜,用调色盘凉拌个减脂蔬菜拼盘,还可以顺手拍照发在in上打个卡,这种奇奇怪怪的理由。
举个容易理解的例子。
蜜蜡在画室里充当融合剂的地位,可以参考万古霉素在iu、急诊室里的地位。万古霉素,被喻为抗细菌感染的最后一道防线,它可以说是现代抗生素里的老古董,但早年间由于制剂成品很难提纯,去除杂质,具有不小的毒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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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常药店里很难买,很多大医院里往往也只有副主任以上的医生,在遇上非常棘手的抗药超级细菌的情况下,才能秉持着先救命,再治病的原则,开出处方来。
而蜜蜡,就是艺术生配制颜料时的最后一道处方,最后一种选择。
除了因为它调和时的比较麻烦,配色时还很容易混和失败,颜料容易分层出粉这些使用时的外在困难以外。
蜜蜡所黏合出的小颗粒质感,固然能把光线打散,能把亚光清软效果干出来的同时,也就同时把颜料的层次感和油画色彩的品质给干下去了。
整个作品都会因此变得粗糙,而且扁平。
在颜料中加入蜜蜡,本质上就是一个想要更好的整体气氛,还是想要更清晰的细节质感的选择题。
就像在盛夏痛饮冰镇的可口可乐,配上炸鸡和薯条,在获得味蕾刺激,大脑大量分泌多巴胺带来快感和满足的同时,必定伴随着糖分摄入超标,肥胖为代价。
一环套一环,有得必有失。
通常来说,这是艺术行业的游戏规则。
只有最杰出的大师,最才华横溢的天才,才有资格和手中的画笔讲条件。
但能把画面随心所欲的摆出128种不同的姿势,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在细节和气氛上做到既要也要的背后,也是以远超他人的艰辛和远超他人的技法,没准还再加上在画室里熬夜熬出的秃头,或者画画时狂啃甜甜圈,没时间锻炼,肚子上所长出的游泳圈为苦痛代价,换来的。
至少胜子见到自己老爸,被妈妈逼迫的去跑步,却赖在家里撒泼打滚,百般抵死不从,挣扎着瘫在沙发上不要出门时,是这样言之凿凿的宣称的。
“肚子上的那不是肥肉,而是我辛苦磨练技法……啊唔……所留下的刻痕与勋章啊。”——酒井大叔以介于和尚坐禅般的肃穆与虔诚和你烫任你烫,我是死肥猪的不要脸之前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