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颓然的靠在椅子上,用颤抖的手指指着老天,骂了一些很难听,很不符合他文艺巨擘身份的话。
曹轩一辈子从来都是一个极为护短的老师。
无论对哪一个徒弟,都是。
纵使夺走他的弟子的是天灾人祸,曹轩也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指着黑压压的云层骂上两句。
那么无力,又那么决绝。
在曹轩心中,所谓老师就是应该在关键时保护弟子,替弟子擦屁股的。
因为他小时候,老师就是这么对他的。
因为无论他闯了多么大的祸,只要那个穿着长褂子的身影出现。
他就知道自己没事了。
很单纯,很迷信。
但直到老师在病故的那一刻,从来都是如此,对方都是这么做的。
此刻英国管家可不觉得就这样没事了。
看到这位画坛大家的出现,他的怒气反而有了发泄的对象。
曹轩的年龄太小,让他有点无从下手。
旁边的老百姓,他跑过去跟这些下等人对骂,有失身份。
但这个老家伙,可就由不得他了。
“太太请他去府上作客,你也一起。”
说是请,管家却是腰都没弯,神色傲慢就差用脚尖踢两下首饰盒表达轻蔑了。
“这是赏他的。”
“抱歉,今天不方便,报上的事情您也看到了,这事道不太平。”
老人依旧笑眯眯的,言语中不带一丝烟火气。
却也连看也没看一眼那个象牙小盒一眼。
“刚刚出来,就是因为接到了怡祖先生拍的电报,想要和商会的人组建一个筹款委员会,为十九军的战士们筹集一批救国物资。我要带着徒弟现在就过去。国难当头,正事要紧,改天再说吧。”
“望您谅解。”
管家听出了对方的敷衍。
上海王固然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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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怡祖先生做为大实业家张骞的嫡子,民国四大公子之一,也是很有排面的人物。
对方抬出张怡祖来压他这个管家,他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很抱歉,搞出这种事来,对不住新安的东家了,这钱还是不收了。”
老人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递给旁边自丛那辆劳斯莱斯出现后,和手足无措的僵在那里,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的两位保卫人员。
然后又从曹轩身边的钱箱中,抽出了两张十元的法币,嘱咐交还给刚刚那两位没有拿到画的先生女士。
老人双手合十,朝四周看热闹的群众作了一罗圈揖。
表达仗义直言的感谢。
然后就牵起曹轩的手。
不再不理会面色铁青,想要再说些什么的管家,朝着远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