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车轮滚滚,尘烟四起,气派的江家马车拉着一行人来到了盛京城南外。
跟盛京城内的热闹繁华不一样,城外视野开阔,放眼过去都是零零散散的平房和田地。勤劳能干的农民们兢兢业业的耕种着这片希望之地。
越过小山丘后有一片废村,还是先皇行军打仗时,为驻扎城外有个休息的地方临时盖了一些民房。战争结束后,搬来的人越来越多,成了天子脚下的一片村庄。结果一场大火烧了三天三夜,幸存的人早已经拖家带口收拾行李跑路了,房子没人住就成了聚众扎堆的乞丐窝。
“应该就是这里,我亲自看见小厮将方毅扔下去的。他腿脚不好,不可能走太远。”
“那就散开找找吧。注意安全,穷疯了的乞丐疯起来狗都咬。”
李弦玉随即选择往西,江问清跟吸铁石一样不自觉地也往西跟去。
“哎,你这可不厚道。你说散开寻找,你怎么跟李弦玉两人一起?”
“我怕李弦玉偷奸耍滑,不好好干活,所以得派个人监督他。”
“小侯爷不用担心我,我没问题的。”
“不知好歹。”
觉得自己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小侯爷,一片真心被辜负,干脆扭头往东边去了。
一群群不修边幅蓬头垢面的乞丐,靠在断壁残垣上,或在发呆打盹,或在吃讨来的脏兮兮的馒头,或在警惕打量李弦玉这个不速之客。尤其现在天气转凉,好多人手脚都已经出现了冻疮,生活已经很艰难了,还要受着身体上的痛苦。
路过一片旧房区,李弦玉看到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蹲在墙角,一只手拿着一个残破的碗,向过往的人乞求施舍,眼睛空洞麻木,看见有生人过来时,眼睛微微划过一丝光芒。
看见眼前的小姑娘,李弦玉想到自己曾经飘荡的那段日子。若不是空无大师收养自己,或许自己早就沦落成小乞丐了吧。想到这里不禁动了恻隐之心,可是她不能在这个地点给女童钱财。一次善心能救一条命,同样也会害一条命。先不说这女童保不保得住这钱财,恐怕自己也得被这群乞丐困在这里。
李弦玉假装没有看见她,径直从身边走过去。小姑娘眼里透露的希望瞬间又消失殆尽。
走到村子尽头,没有发现符合断指书生特征的人。贸然找个人打听吧,大概率会遭到乞丐勒索。再顺原路返回的时候,发现那个小女童仍旧一动不动地蹲在墙角。
“哎呦。”李弦玉摔了一跤。
“你这小童长得一脸单纯的模样,怎么心肠这么坏呢?”说罢便揪住领口按在地下,伸出拳头就想打她。
“饶了我吧,这位公子。我真得什么都没有干呀~”
豆大的泪花从女童脸上掉落下来,任凭哭得撕心裂肺,周围乞丐们根本无动于衷,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李弦玉拖进墙后的屋子里。
乞丐窝里死去的孩子多的是,打死一个又有什么关系。
李弦玉将女童拖到屋里,小声在耳边说:“我没有恶意,如果你想活着,就听话配合我演一场戏,哭得越大声越好。”
说完松开小姑娘的衣服,一脚踢在旁边的木箱上,发出“咣咣咣”的声音。小姑娘吓得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哭叫起来:“这位公子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不要再打我了啊!”
李弦玉踢木箱踢得更用力了,一边踢一边大声喊:“你敢撞老子。老子今天非得打死你。”女童凄惨地叫声传遍整条街道,结果意料之中,没有一个人愿意过来帮忙。
生活不幸的人,最喜欢看其他不幸的人过得更不幸。
李弦玉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掏出来一枚铜板放到小童的手里。
“别怕,你叫什么名字?”
“小九。”
“真乖,谁给你取的名字呀。”
“我爹,我在家里排第九。前面的哥哥姐姐死的死,卖的卖,丢的丢,只剩我自己了。我实在忍不了爹爹的打骂,所以偷偷跑出来了。”
小九小心翼翼地看向眼前的大哥哥,直觉告诉她,对方是个好人。可是自己只是一个被遗弃的小乞丐,对方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呢?
李弦玉又从怀里掏出来一枚铜板。
“你还想要吗?”
小九点点头,她一天都没有讨到馒头吃了。
“那回答哥哥几个问题,就把这枚铜板送给你。这两天有没有看着眼生的乞丐来这边呀?”
小九想了想,怯生生地说:“有一个头发脏脏的,胡子长长的老爷爷。有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还有一个走路一瘸一拐的大哥哥。”
前两个显然不是李弦玉要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