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瑟一看到她这个笑,就知道她必有后手。
这薛姑姑可是在宫里待了大半辈子的人,又是跟着先帝的第一宠妃,怎么可能缺得了手段?
这回自诩心机的何老太太可是遇到对手了。
“何老太太,那日你的陪房刘妈妈来我宅子里,我是在堂屋招待的她。她红口白牙地对我说,只要我按您说的做,到时就会给我一千银子。”
薛姑姑一边说,一边笑吟吟地看向刘妈妈,“也不知妈妈是否还记得,那堂屋里摆着两扇红木座屏,上面雕着亭台楼阁和花鸟鱼虫,很是精致好看。这是当年太妃娘娘还在世时赐给我的东西,我一直留着。”
何老太太听得一颗心砰砰直跳,有种不好的预感,而刘妈妈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有些慌乱地摇头,“我,我可没留意什么座屏。”
薛姑姑又笑了,但她的眼底却没有笑意。
“我也猜到刘妈妈没留意那两扇座屏,因为你要是留意了,就能察觉到座屏后站着人。”
刘妈妈更慌了,忍不住问,“站着什么人?你别故弄玄虚的吓唬人了。”
薛姑姑没有理睬她,定定地看着何老太太道:
“老太太一定认为,我如今只是个失势的落魄之人,在这儿京中就当真一点门路都没有了。
但您别忘了,我在宫中这么多年,虽然比不上您国公府老太君这般身份尊贵,但也算是积攒了些人脉,总有那么几个不太势利眼的故人仍旧愿意与我相交。
当日您的陪房上门时,李焕公公也在我的宅子里,他在座屏后听到了刘妈妈对我说的所有话,包括那句一千两银子的承诺。”
秦瑟又是绞尽脑汁,这李焕公公是个什么人,莫非他曾经也伺候过孟太妃?
再去看何老太太,她面色惨白,嘴唇都没了血色。
这时,杨姑姑轻笑了一声,意味深长道,“李焕公公那可是侍奉过先帝的人,昭明年间的秉笔太监,虽说先帝驾崩后他便安心卸任离宫颐养天年去了,但他要是站出来说一句话,那仍然是响当当的有分量。”
秦瑟看着何老太太,她现在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那是相当的难看。
“杨姐姐说的是。”
薛姑姑口吻淡淡,不急不缓,“要是您还不信,那我就请李焕公公来安国公府一趟为我作证便是。您好好想一想吧,是认了这笔账,还是为了一千两银子便把李焕公公也牵扯进来,到时候再闹得满城皆知我们这点子不值一提的小事,那可多不好。”
何老太太缩在宽松袖子里的双手死死攥成拳头。
事情这般一波三折,每一次的变故都出乎她的意料,事到如今已经超出了她的掌控。
再闹下去无论是对她还是对安国公府都无半点好处,若是真让这姓薛的宣扬出去她贵为国公府老太君却连一千两银子都要抵赖,那她精心经营了这么久的名声可都毁于一旦了。
可要让她在这姓薛的面前低头,又着实丢脸,她真咽不下这口恶气。
这时候,刘妈妈忽然跪在地上,用力朝着何老太太磕头,“都是奴才不好!是奴才擅自做主许诺了那一千两银子,并未禀明老太太,将老太太蒙在鼓里,这都是奴才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