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为何要杀余水生?”李清幽的声音冷冽,仿佛他刚刚残暴地撕下吴六手臂那回事完全没发生过。
“王二河……少爷……替池老板要、要账簿……”吴六咬着牙关说道。
吴六的额前已经湿了一大片,汗珠不断从额头渗出,沿着脸颊滑落,脸也毫无血色,仿佛随之流泻的不单止是血,还有他的生命。而他断去的右臂,更是令人触目惊心:伤口处不断往外溢着腥红的血液顺着腋下流淌,成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血流几乎汇成一条小溪。
在这血腥中,吴六魁梧的身影也显得如此渺小,只能眼看着生命逐渐流逝,却无力阻止,很快,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唯有那腥红的血液,鲜明而刺眼。
“要哪里的账簿?要来做什么?”李清幽一脚踩在吴六断臂处,强行令他清醒过来。
“是盛春楼的账簿,盛春楼抢了藏春楼的生意,池老板是藏春楼的老板,要盛春楼的账簿,搞垮盛春楼!”萧四高声叫道。
李清幽挪开踩在吴六断臂处的脚,转而瞥向萧四道:“看来,你知道这其中的事情。”
“是、是,我的确知道……”萧四点头如捣蒜。此刻李清幽的话在他看来就是句句真理,莫敢不从。
李清幽瞥了一眼地上的吴六,轻描淡写地一脚踩爆了他的脑袋,将鞋底的脑浆血水在雪中抹了抹,随后望了眼被吓傻的萧四,微微抬了抬下巴说道:“带路。”
“去……去哪儿?”萧四战战兢兢地发问。
“去找你们的池老板。”李清幽道,“账簿在你们手上?”
“好、好汉,你要账簿,我可以给你……”萧四从怀中掏出账簿,诚惶诚恐地说道,“回去见池老板,就、就免了吧?”
李清幽冲萧四递了一个眼神,萧四便吓得一个趔趄,险些跪倒在地,赶忙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哆哆嗦嗦地说道:“好汉、好汉,我……”
“带路。”李清幽死盯着萧四一双眼,不容置喙地重复道,“否则你也死。”
“是、是!”萧四欲哭无泪,只得应下了李清幽的要求。
——
金花只在乡下骑过驴,根本没有骑过几次马,哪里会操纵这等名马,人才到将军府门外,已经被颠得受不了了,堪堪下马便吐了起来,一面吐一面拍打着将军府的大门。
门僮出来应门,只见门外一个正呕吐着的女人,以及她身后的一匹马——他认得府中马匹,可这女人一看便不像是会骑马的,看这打扮,也寻常得很,不像是老爷会在外认得的女人,难道……门僮索性也不言语,静静地等着她吐完,才开口道:“你是谁?来找哪位?”
“李、李清幽让我到将军府来……”金花说罢,精疲力尽地瘫倒在地。
“快来、快来呀!”门僮一听是李清幽让来的,心知怠慢不得,连忙往里招呼道。
几个下人搀扶着金花到了亭中,王翦之见状,连忙唤来侍女为金花舒缓身体,王翦之身后的服侍的几个侍女听命,上前轻手轻脚地为金花按摩,帮她舒筋活络,让她原本紧绷着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
片刻,金花原本因骑马呕吐而带来的不适,终于得到了缓解,她的脸渐渐恢复了些许血色,被寒风吹打了一路的身体也不再那么僵硬,金花微微睁开眼,感激地看了一眼王翦之,轻轻地对王翦之道了声谢。
金花恢复了片刻,情绪有些激动地说道:“王将军,快去救李少侠……萧四和吴六那两个畜生,杀了我家那口子,又杀了两个人,现在和李少侠在城外不远处,李少侠一个人,不知能不能应付得了……”
“金花嫂,你且宽心吧,以李清幽的武功,对付他们两个绰绰有余。”洛水在一旁为她把了把脉,确认没有大碍之后说道,“你尽管放心地歇着吧,在这里,没有人能伤到你了。”
“你是……”金花略有些迷茫地望向洛水,似乎在哪见过这张天仙一般的脸。
“你忘了?李清幽伤寒卧病的那几日,我来过的。”洛水微微一笑道。
“啊——你是那位洛水姑娘。”金花想起来,连忙说道,“多亏了你的药,李少侠要是没好起来,今天我怕是也……”
“金花嫂,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想了,眼下你休息好就是最紧要的,余下的事情,交给我们就好。”洛水一手放在金花手背上,颇为郑重其事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