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将药裹了系上细绳交予他,又拏了并刀上的毒牙,入沸水中洗净也一并交予道,“这几日静养,病愈期间切莫再入山捉蛇,这一枚蛇牙,留与你作个纪念。”
捕蛇人背负着他兄弟,千恩万谢后离开了医馆。除去方才那对捕蛇兄弟,今日便没有别人来过医馆了。
日已西沉,天一闪忽就黑下来,望这一身斑渍,想着已无换洗衣物,现在盥洗也已来不及,只好净过手后,挎上药箱就这么出了门。
今日花灯会,与穆霄有约,恨不能早些去,只可惜约摸造化弄人,你越是想的事,越是难。可若是自己不在医馆中,不消得半日,那捕蛇人的兄弟恐怕便要毒发身亡。
这是他命不该绝。
又或是自己仁心太重。
一个人,尤其是一个从医的人,怎能看着病人痛苦而袖手旁观呢。这无关乎善恶,这是一种本能。即便是个强盗,洛水也无法容忍他就这样痛苦地死在自己面前。
这便是弱点。
洛水摸了摸腰间挂的钱袋,只余得几枚铜子儿,她叹了口气,紧了紧钱袋子。
城中桥头,柳树下。
灯花散漫,一派融融景象。花灯会,城中自是热闹了不少,游人有心欣赏,城恣意展现繁华。那柳树下的人,亦如这番景一般,华贵绝美,相较之下,洛水如何看来都只不过是个不出彩的的小卒尔尔,那一身深色长衫更是可笑,若非本地人,绝难知此人便是名医洛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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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穿着这一身赴穆师兄的约?”周缃望着她这身血渍斑斑的长衫,摇摇头,将她拉到周边一棵柳树后,在背灯的柳树后头,解了她的长衫,脱自己的白裙与她穿上。
“阿缃!你这、这是做什么……”洛水面颊绯红,支支吾吾道。
“这什么这,快走快走。”周缃手脚麻利地穿上她那一身带血的长衫,冲她摆摆手,催她出去见穆霄。
洛水方才一个趔趄蹚出来,便与人海中的穆霄四目相对。
街道万人空巷,穆霄身处人海,与柳树下相隔百千人,却似无阻隔,刹那恍惚目光交错,洛水怯懦地将视线移走,怔怔立在原地。
仿佛一切静止,仿佛所有人、两人之间的百千人,皆张口不语、笑而不言、行而无声、动而不见……除去二人之外的,之前所有直至太古洪荒,不过是铺垫,于这一刻、这一次心动所作的铺陈堆砌。
于这一刹那,心城土崩瓦解。
原来医者也会得病。不仅医者,一切的人都会得病,且是无可避免的大病,药石无医。
她怔怔地要唤“穆霄”,却退却了。带血的青色长衫与月绸般的秀衣间,差的不只是一件白裙子。
可她又舍不得离去,所以恋恋地立着,欲往前,又在他面前望而却步。
周缃背靠柳树,借柳枝挡着半边身子,佯装也在等人,偷眼望着两人。
霎时,石桥破碎,柳树破碎,花灯和热闹非凡的夜市,一一碎裂飞散。
洛水醒了,马车的颠簸还在持续。
李清幽撩开帘帐,“怎么了?”
“有些冷了……”洛水有意掩饰早已决堤的情绪,强撑着应道。
“啊,已经是秋天了……”李清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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