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竟比我还能装。燕飞翎心想道。
一个能够带领人马,在短时间内控制住空群马场的女人,不大可能被几声呵斥吓得瘫坐在地。事实上,当她胆敢只身来面见自己时,燕飞翎便笃定她绝不可能是个弱女子,那弱不禁风的表象,只不过是白婉清赖以自卫的手段罢了。
“齐夫人,你说得不无道理。”燕飞翎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可惜我只有燕情一个女儿,她的性子,我是清楚的,她不愿参与这些朝堂之争,哪怕强令其坐上北境王的位子,也不见得能够统领北境。”
“那大王的意思是?”白婉清问道。
“我自知没有多少日子,因此想在有生之年速战,将此心头大患解决,之后寻个有能力的年轻人禅位,情儿也能自由自在,不必被身份所束缚……只可惜眼下,并无这般机会。”燕飞翎半真半假地向白婉清说道,“夫人深明大义,有您继承北境王位,本王死也瞑目了。”
白婉清大惊失色道:“大王,婉清一个妇道人家,怎可……”
“白婉清,你当真以为本王不知道?”燕飞翎双手支在白婉清椅子扶手上,双目紧盯着她,“你我不如坦诚相待,无须这般多费口舌。”
白婉清闻言,一改低眉顺眼之态,勾唇轻笑,两节藕臂交叉于燕飞翎后颈,反而将意欲禁锢自己的燕飞翎紧锁在椅上。
“大王,妾身一介女流,恐怕难以服众啊。”白婉清微微摇头,两鬓一缕发丝随之轻摆,拂过燕飞翎面颊,那张气质清冷的脸,竟蓦地妩媚起来。这样的反差,甚至令长久不近女色的燕飞翎一时都有些难以抗拒。
燕飞翎听出她的弦外之音,嗓音有些沙哑地说道:“这么说,你是想要同我谈条件了?”
白婉清摇了摇头,一部分裙摆滑落至腰间,纤细修长的双腿盘上燕飞翎腰身,侵占似地紧了紧,迫使燕飞翎愈发靠近:“妾身,只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什么理由?”燕飞翎咽下一口唾津,明知故问。
“一个名分。”白婉清在燕飞翎耳畔低语道。
这的确是个好办法。
无论出于何种目的,这都是一个极好的办法。
这女人像极了观棋窃语的小人,不但要指指点点,还要反握住他在棋盘上落子的手,代他落下更为精妙也更为可怖的一手棋。
“白婉清,我们不能……”
“是你不能。”白婉清一语道破,随后一面麻利地剥去他的衣衫一面笑道,“你是北境王,而我只是个婊子、一个不择手段的贱人,是我勾引你在先、是我千方百计地想要怀上你的种,然后名正言顺地大权在握、祸乱朝纲……”
“所以你停下,由我来。”
白婉清宛若一条斑斓且致命的水蛇,纠缠上燕飞翎的身躯,却并不伤害他,反而将周身冰冷的鳞甲剥落,覆在他身上,柔声唤道:“由我来。”
——
这些日子,李清幽眼看着北都四座城门旁多了将近一倍的守卫——这表示燕飞翎的确没有说谎。
那些扬言要南下的贵族老爷们得知乌狼英的死讯,一个个都慌了神,加上近来押镖到北境周边的一些镖师,总传些关于魔宫的捕风捉影的流言,三人成虎,再经由探子之口传到那些老爷们耳朵里,于是纷纷倒戈向燕飞翎,不敢再提南下半句。
李清幽感觉有些好笑,可惜的是不能真去指着人鼻子放声大笑。
燕情与洛水李清幽三人在北都疯玩了半个月,燕情不得不回宫去,临回宫前对二人嘱咐道:“你们回中原时记得知会我一声,我与你们一同走。”
李清幽满口答应,心中却有些犯难。
那夜他摸了燕飞翎的脉,之后寻了个郎中问过这脉象,郎中眉头紧皱,告知此为濒死之脉,证明此脉象者将不久于人世。
燕飞翎自己应该清楚,可燕情不像是知情的样子。
或许此次回宫,燕飞翎便会同她坦白;也可能不会,不过那也不是李清幽该操心的事了。
忽闻道旁哭声,李清幽循声望去,原是恶童欺人,那被欺负的孩子流着清鼻涕,被面露快活神色的锦衣大个子恶童压在身下拳脚相加,哇哇大哭。洛水拈了枚石子在手心,蓄势待发,却被李清幽拦下。
只见另一个孩子上前推开恶童,高声道:“不准欺负人!”恶童不从,两人便扭打在一起,直至被大人分开,分别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