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大学人民医院。
周回将削好的苹果递给病床上的舅舅,仔细擦干净水果刀收好。
“难为你了,还要请假过来陪我。”舅舅捏着苹果,一脸歉意。
周回:“舅舅别这么说,你住院我来照顾你,不是应该的吗?”
他前两天摔伤了腿,右腿打着厚厚的石膏,被高高吊起。
舅舅咬了一口苹果,看着他道:“你今天看上去心情不错。”
“嗯,来的路上碰上了朋友家的妹妹,很好玩的一个小孩子。”周回笑了起来,把季疏缈在公交车上的所作所为说了出来,逗得舅舅开怀大笑。
欢笑声随着高胖女人的到来戛然而止,舅妈拎着保温桶站在病房门口,冷冷地瞧着舅甥两人。
周回拿起热水壶出门:“我去打壶热水。”
舅妈眼神带刀,一寸一寸赶他离开。
舅舅叹息着坐起身,这样的场面已经上演过无数回了,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说什么都是错,只会让周回的处境更糟糕。
保温桶被重重地放在床头,舅妈鼻孔出了一声气,硬邦邦地说:“我打扰你们天伦之乐了。”
“我什么都没说。”
“你心里说了!”舅妈瞪着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没那个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人家有亲爹,你非要现,把瘟神请家里当成宝!”
“什么瘟神?人孩子哪里得罪你了,对你什么时候不是恭恭敬敬的?”
“还不是瘟神,自从他来了咱们家,咱们越过越紧巴,你现在躺在病床上,不都是他害的?!”
“他怎么害我了?我这是自己摔的,关周回什么事?”
“要不是他,你能一天打三份工?你能摔断腿?”
“这不是因为你要让天禄学小提琴,我至于这么累吗?”
舅妈顿时怒气攻心:“好啊!于昌淼,你亲儿子花你的钱你记得这么清楚,外人花你的你是二话没有……”
……
争吵重复上演,病房外的周回疲惫地靠在墙上。
——————
季疏缈计划了一晚上,觉得还是主动点好,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
第二天是周末,季疏缈起了个大早,用昨天买的抹茶做了抹茶奶黄流心月饼和抹茶茉莉冰皮月饼,一旁帮忙的谢翠岚看得目瞪口呆——还有这样的月饼!
等都做好已经是中午了,季疏缈拿起手机给陆良景打电话:“小景姐姐,陆伯伯在家吗?我做了月饼,下午想带给你们尝尝。”
陆家餐厅里足以容纳二十人的圆桌上摆满珍馐,却只坐着六个人,而坐在餐桌主位上的却不是陆雍和。
“你等等啊。”陆良景捂住手机话筒,快步走到陆雍和身边,贴耳小声道:“爸爸,缈缈说做了月饼想送来。”
陆雍和点头同意,陆良景便拿着手机出了餐厅。
陆秉和问:“就是你说的那个孩子?”
浸淫官场多年的陆秉和比起陆雍和少了几分精明,多了几分稳重威严,兄弟俩五官相似,陆秉和的面相却更饱满圆润,看上去更和蔼更容易亲近——至少看上去是这样。
“是,她不来我也是打算安排你们见面的。”陆雍和回道,“我知道二哥你的疑虑,但一切都别急着下定论。”
陆秉和点点头:“你不是那些轻浮狂躁的人,我是信你说的话的。”
一旁蓝夫人娴静地给兄弟俩盛了热汤,陆良辰两耳不闻窗外事,专心干饭。
坐得最远的陆良时脸色阴沉,紧握筷子的手指隐隐发白。
有什么是陆良景一个丫头片子都能知道,却不能告诉他的?
陆良景其实并不知道父亲看重季疏缈的具体原因,但她不会好奇。
听话,是她和母亲在这个家的生存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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