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一声尖叫完全暴露了她的位置。
可是辛辞盈没空管这么多了,她知道舌湖水况复杂,周庭昱单侧肩膀不能动,落水后必死无疑。
她想也没想就往周庭昱那儿冲过去,同时再次强行开启精神力实质化,妄图在他身下垫出一块隐形的救生气垫。
过度使用精神力的副作用来势汹汹,她喉间的血腥味越发浓重,怎么也咽不下去。
可是好在实质化再次成功了,辛辞盈跑起来时只能听到风声呼啸,而周庭昱被“救生气垫”挡了一下。
应该是被卡在坡中间了。
她冲得飞快,到坡顶后就趴下伸直了胳膊去捞周庭昱。
“周庭——”她倏地住口,因为一张口反涌上来的血就忍不住溢出来。
周庭昱似乎怔愣住了,盯着她唇上的血渍迟迟没有反应。
辛辞盈屏住呼吸努力将“救生气垫”往上托举,想把他拉上来。
枪声再起,辛辞盈似乎有所预感,可是她全身暴露在毫无遮掩物的坡顶,像个活靶子。
子弹穿过她的小腿,辛辞盈再也没能坚持住精神力实质化,“救生气垫”一消失,周庭昱整个人瞬间就要往下坠落。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拼尽全力往坡外一跃,一手拉住了周庭昱的手臂,另一只手情急之下拽住坡上随处可见的彩叶黄金络石垂吊藤。
两个人的重量,怎么可能拽得住呢?
两人同时往下坠,辛辞盈的手被垂吊藤剧烈摩擦,很快就嵌进肉里一路拖拉切割,这几条藤蔓被染得血红,好像在上面沁出了鲜红的汁液。
周庭昱的眼睛微微睁大了,像是某种瞪圆了眼睛的兽,一瞬不瞬地盯着辛辞盈。
辛辞盈恍惚之间看到他似乎偏着头,目光灼灼地弯了弯唇角,仿佛是烟岚云岫间的一弯归山月。
周庭昱手臂用力,将她扯入怀里,他的肩膀明明不怎么能动,可还是尽力圈着她充当肉垫,辛辞盈被他全程搂紧护着,一刻都没有接触到地面。
两人就这样一路顺坡滚下,直到落入冰冷刺骨的水中。
落水的一瞬间两人就被湍急的水流刹时推出老远,辛辞盈努力想架着周庭昱往上游,可中弹后的那条小腿已经完全没有知觉了,根本提不起来。她的脑子昏昏沉沉,分不清这是瞌睡感还是濒死前的无力,整个人像灌了铅一般不住地往下沉。
周庭昱一直都没有放开她,两人一个断手一个断腿,在浩瀚的舌湖中显得格外渺小。
辛辞盈在昏迷之前最后的想法是:她居然与这辈子的最大的竞争对手死在了一起,这可真是荒诞。
锚定在水下的小型潜水艇在锁定两人的位置后迅速跟过来,周庭昱安排的人手很快将两人捞进了艇内。
廉衡在潜水艇中恭候多时了,一见到周庭昱立刻问道:“现在就出发吗?”
其他人想帮他接过怀里的女孩,却被周庭昱止住了,他低着头沉默地注视了一会儿,声音如烟缥缈:“不走,就在这里停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