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被天雷击中似的僵直在原地几秒,周庭昱完好无损的那只手补救似的遮在她眼前,却被辛辞盈一把握住,然后低头看他拉住自己的另一只手。
周庭昱似乎有些紧张,下意识地蜷起手指:“没事,其实只要……”
眼泪吧嗒吧嗒地落下,带着温热的温度砸在他手背上,周庭昱倏然住了口。
辛辞盈看见他左手的小指和无名指被电熔刀齐根斩断,火舌燎过让平整的伤口处有些发黑。
她整个人颤抖起来,睁着眼睛止不住地掉眼泪。
周庭昱剩下的那句安慰的话立刻再也发不出声。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只要原指在,无论伤口情况有多恶劣也能接回去;可是手指被溶解掉了,那该如何变出两根手指呢?
他本来是想安抚她的,今天都见到了能不断增殖分化的“人”,虞弘说的天花乱坠的什么虫族基因,其实不过是类比人类的癌细胞进行无限定向分化罢了。
这个技术成熟后完全可以再取细胞培养成“原指”。
别人不知道蓬夜,他还能不知道自己亲妈的想法吗?稍加时间和精力就可以实现了……毕竟连虞弘组织的这种暗地里的科研组都成功搞出“人”来了。
可是……周庭昱一眨不眨地盯着辛辞盈掉下来的大颗大颗的眼泪,怀抱着诡异又自私的心理将这些话隐瞒了下来。
他伸出另一只手将滴落在手臂上的温热的泪水按住,怔愣了一会儿后徐徐地抹开、抹匀至整个手背。
他在这一瞬愈加确认了自己心中的阴暗和偏执,看见她因为自责、后悔和心疼的眼泪而感到诡谲的满足和变态的爽感。
这眼泪是因他而流,是为他而流,他本以为看到她哭泣流泪会心疼慌张。但此刻,他在心疼和慌乱之间蔓生出了更多的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和占有欲。
他太沉溺于看到她因自己产生的过于激烈的情绪了,这让他感觉他在她心里是独一无二的,她是在意他、爱他的,他是拥有她的。
周庭昱原本眼尾上挑狭长的弧线更加勾人心弦,他微微瞪圆了眼睛,鸦黑的睫毛像一把小扇子一样扫过人的心尖,带来酥麻。
他按耐住自己滚烫激烈的心跳,轻声说了一句狡猾的话:“没关系的泉泉,不过是两根手指,你能安然无恙就是我最大的心愿。”
辛辞盈连哭腔都憋不住了,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掉,哭得抽抽噎噎,浑身都在抖。
她一把捧住他的手,却不敢碰他的伤处,睁着那双哭得红透的眼睛四处寻找:“有纱布吗?拜托了我们需要马上去医院。”
邱怀泽立刻安排妥当,可周庭昱好似完全不在意自己是个伤员,他一一将虞弘和明月的处置安排好,还亲自督促着实验室所有的数据备份成功……还把那些没有消除干净的尸块重新扔进了封闭式标本罐。
最后用自己的人将塞卢姆尼堡完全控住。
“剩下的就交给你了。”周庭昱余光看见辛辞盈取了干净的试管将那一点没有溶解干净的碎骨残肉全部捡回来了。
他眼里有光,唇角都噙着笑,对着邱怀泽也越加有耐心:“转移的群众你自己好好分辨,分不出是不是虞弘的人就统一扣下等我回来。”
邱怀泽点头,周庭昱几乎已经将所有的难题都解决了。刚才虞弘不配合,被暴怒的、眼睛红的过于可怜的辛辞盈用精神力打碎了他的精神屏障,要不是被周庭昱拦住了,她大概会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毁了虞弘的脑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