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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 失控边缘（第2页）

他将所有门窗都关闭，外放白噪音，然后径直往她的卧室走去。

他打开衣柜，将里面的衣物全部取了出来，一一堆在床上，就像鸟类筑巢一样围成了一圈。

他第一次做这种事，完全凭着自己的意愿和猜想，就像贪婪的龙盘卧在自己的洞穴里，底下压着收集来的金币和珠宝。

他用被子胡乱拢住自己，努力将过分敏锐的五感收回来集中在当下，然后将脸一股脑地埋在她的枕头里。

“抱歉，一会会就好，等你回来了我会帮你都整理好的。”

他也不知道在跟谁说话，声音轻得像是羽毛落地。

九个多月，他就像是一个自己拍着自己后背，哄自己睡觉的小朋友，可怜又懂事。

周庭昱将整张脸完全蒙在枕头里，想象着自己埋在她的发丝之间，想象着她根本没丢还好好地躺在他身边呼呼大睡。

他伸手过去紧紧拽住堆积在床上的衣物，用力捏在手心往自己身边扯。他迫切地需要通过触碰实物来挥散心里的恐慌和空虚，迫切地需要浸在处处写满她名字的环境里证明她的存在。

太痛苦了，根本装不住游刃有余的样子，每一次想起可能的残酷后果都让他几乎神魂俱灭。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在感情上栽得这么狼狈这么狠，从而让他不得不承认软肋二字的分量实属千斤难顶。

结合很早就断了，也一直没有再被精神抚慰过，按理来说他与辛辞盈之间已经根本不存在连结的蒙蔽和加持，可他还是执迷不悟又心甘情愿。

他也根本没想过找别的向导做精神抚慰，邱怀泽劝他接受治疗时他想也没想脱口一句“洁癖”，把邱怀泽气的半死，直骂他作死折寿。

周庭昱翻了个身仰面躺在床上，用手背遮住了眼，又扯了一件衣服试图用稀薄的信息素笼罩住自己所有的感官世界。

朦朦胧胧间他恍然想起自己小时候为父亲打抱不平，总觉得父亲这一生也没有为自己留下什么，一腔热情全数付诸在母亲身上。

成年人懂得伪装，可是小孩子不会，他们会在自己面前大声嘲讽父亲被3S向导母亲控制了精神图景，这才能让父亲鬼迷心窍般接纳了母亲的一切，并且十年如一日地用尽全力去爱她。

他那时候已经学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了，外头的风言风语他一句也没有在父母面前提过……本来，他就不是喜欢倾诉的性格。

只不过他会在心里悄悄地比较，发现母亲的付出与父亲的付出根本不成正比：她常年奔走在各个星球，泡实验室、买资产、去调研……而父亲任职于军部，却从未缺少过对自己的陪伴，他几乎是被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父亲一手拉扯大的。

父亲会在难得的空闲里带上他去找母亲，会记住母亲所有的喜好然后为她准备惊喜，也会在实在撑不住思念的时候借着“小昱”的名头给母亲拨个视频通讯。

“她是我们家的熬夜冠军，现在打电话铁定还没睡，小昱你等下说她不睡你也不睡，这样她就会早点休息了。”父亲说这话时笑的格外狡黠。

而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呢？

他只觉得父亲连拨个电话都要寻找借口，爱的实在卑微可怜……到底是被永久结合的高等级向导控制了脑域，身不由己。

“我以后一定不会与任何向导永久结合，我可不会对搭档放低姿态到这种程度。”他当时的表情一定很轻蔑。

父亲笑了一下，拨通了通讯：“小昱，能让你理智地说出这句话的搭档不会是你的搭档，而那个让你失控、莽撞、不甘、嫉妒、辗转反侧又徘徊自省的才是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