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极低,像是在背着人说悄悄话,唯恐被人听去了一样:“对啊,我们吵架了,所以要赶紧趁着这个时候把事情定下了,万一她醒来不要我了怎么办?”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邱怀泽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他脸上都是震惊又不可置信的表情,似乎听不懂这位好友在说什么。
周庭昱微微偏了偏头,又补了一句:“应该不会的,她说过会一辈子纵容我的,这次一定也会原谅我……以前吵架的时候,她总是舍不得生太久的气。”
邱怀泽的脑子嗡嗡地响,一片浆糊。
周庭昱又自顾自地在光脑上确认领证的手续,邱怀泽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艰难道:“刚才陛下明明提点你需要辛辞盈醒来后两人拿证件去领证……听你这意思,你想自己去办了?”
周庭昱似乎奇怪他的大惊小怪,瞥了一眼又低下头。
邱怀泽努力吞咽了一口口水,他也压低了声音呵斥道:“你这是骗婚……逼婚……你,你这像样吗你自己说。”
周庭昱神色冷清地反驳:“泉泉同意了的,之前的申请通过了语音声纹认证。这种事本来就要男生多出力,她现在不方便,理应我负责做好。”
邱怀泽瞠目结舌地看着他一脸理所应当的表情,更震惊他那异于常人的脑回路。
“那这事辛辞盈父母知道吗?”
周庭昱轻描淡写道:“她现在昏迷不醒,父母知道反而徒增担忧,我可以照顾好她,等她醒来了我再与她父母坦白。”
邱怀泽顿时回过味来:“这他妈不是先斩后奏?你一口一个合情合理合法,其实心里门清儿吧,你也知道这事得暗地里做是不是!不是你是鬼迷心窍了还是神智不清了?”
邱怀泽心中暗忖周庭昱向来是个心思缜密算尽锱铢的人,想来必须要从利益这个切口进行劝导,他疯狂摇头劝阻:“小昱,如果她一辈子醒不过来,你难道一辈子跟她绑在一起?你犯什么蠢干这种赔本买卖啊!”
“我一定会让她醒来的,你有这时间劝我不如去找找我之前拜托你的那个医生。”周庭昱出声打断了邱怀泽,油盐不进。
他顿了顿,又往空中毫无焦距地出了会神:“醒不醒,我们都是天作之合,生生死死,我们都必须绑在一起,我此生也只会有这么一个向导,只有这么一个配偶。”
“你疯了周庭昱!我见你在医院里情绪稳定,还庆幸你是个想得通的豁达的人,没想到居然这么放不下!”邱怀泽从没见过这样顽固不化的周庭昱,恨的只差去晃晃他的脑袋听听里面是不是都是水声。
周庭昱低低地笑出了声:“这算疯了?”
他虚着眼眸,垂首抚上自己的手腕,这上面的疤早在治疗仓内被修复得毫无痕迹,但他知道这些痕迹永远烙在了他的骨血里。
外表再光滑,躯壳再完整,心里那个洞被执念妄想撑的越来越大,直到冠冕堂皇的借口和遮掩骤然被戳破才会感到痛苦和空虚。
迎着邱怀泽复杂的目光,他像是献舍一般微微笑着,自言自语道:“我早就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