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狐狸假正经地咳嗽了一声,眼珠子望天,骨碌碌转起来。
“要知道,我们这行,人来人去,都是很快的。天知道过俩月会发生什么呢?”
在事业上,程白从来不是温顺的兔子。相反,她更像长着獠牙的豺狼。
她哪里听不出老狐狸的潜台词?
该是这律所里有合伙人想走,但费靖还不确定这人是不是真的会走。
聪明人话不说透,程白便道:“那我正好休息休息,律协的事情刚完,有半年没接案子,我这几个月就随便接几件,重新熟悉一下。您那边扛得住吧?”
律所各等级的合伙人都是有业绩指标的,达不到要么降级,要么卷铺盖走人。几个月,随便接几件案子,她说得轻松,可作为律所的主任,费靖要承受的压力很大。
但听程白这话后,他竟半点意见都没有。
“放心,这不是事儿。”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别看程白现在是个光杆司令,手底下一个律师都没有,但她真想搭团队,只要把“程白”这两个字挂出去,自然有人趋之若鹜。
一切只看她想不想。
费靖谈得满意了,临走时候只交代:“那什么,下次你见边斜的时候,记得喊我一声,带我一块儿去啊。”
“……”
程白无言,只看费靖踱着那八字步,拽着自己肩上两条背带,摇摇晃晃地出去了。
谈这一通也没花太久,刚好六点十分。
她算算时间,从衣帽架上取了西装外套披在身上,拎了只深蓝的斜挎包,就关上了自己办公室的灯离开。
经过前台是,才发现前台小姐竟然还在。
她还没记住对方叫什么名字,对方已经先喊住了她:“程律,稍等一下。之前那位访客留了张字条,让我转交给您。”
说着就把东西递给了程白。
一张笔记本上撕下来的横格纸,上面只用圆珠笔写着一串电话号码,后面是一个名字:曾念平。
“我跟他说了,您今天没空,暂时不见,可他也不走,就在外面等。我想再问问您来着,他又不让,说不想打扰了您的正事。人等到了快六点才走,就刚才。然后留了这个,说请您有时间打给他,他是真的没办法了。”
前台小姐声音里流露出几分不忍。
在律所做前台,见过的牛人多,但见过的苦难也多。
那老人家老实巴交,一看就是遇到了事儿的。
人心肉长,谁能不生几分恻隐?
程白听了沉默,把那张横格纸折进手里,只道一声“谢谢,我知道了”,也没多说什么,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