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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三不辞冰雪3（第2页）

是以如今提起旧事，她故意略过了白辰，也愈发感念起翊文仙君当年对她的恩情来。

“当年一桩小事，你却能铭记至今。小丫头，看来你很懂事。”清衡替她将那乐谱拾掇好，方温言道：“走罢，去你师父府上，将这些乐谱还与他。”

翊文仙君方回殿里喝了一盏定惊茶，便听得小仙娥来传，说是大荒帝君同帝后娘娘一并来了，吓得翊文仙君一口酽茶含在嘴里，呛了半晌，引得一阵天翻地覆的咳嗽。

静窈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去，孝顺地替她师父抚了抚背心，翊文仙君却咳得更厉害了。静窈忙殷殷关切道：“师父不要紧罢？”

翊文仙君摆手连连：“不不不要紧，不劳殿下挂心。”

清衡笑意盎然地望着他二人，眼神中满是宠溺，颇有几分无奈地摇了摇头。

翊文仙君惊魂未定地抚了抚胸口，静窈正嬉笑间，却见殿门处进来个朱色衫子的中年神君，怀抱桐木古琴，面色和蔼，正是天族掌乐司礼的天神平戈。

“平戈师傅。”静窈笑着施了个礼。

平戈上神便笑言：“小静窈，当年你隐埋身份纡尊降贵进了御宗学堂，这雷泽帝姬的礼我倒还勉勉强强受的起。可当着清衡帝君的面，为师怎敢受你这大荒帝后之礼。”说罢又同清衡见了礼。

静窈赤子心肠，格外坦率，娇俏道：“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即便对着翊文仙君，学生的礼数也不差呀，何况对着您这位司乐之神。”

平戈见她青衣娇娆，分外可人，一如当年，不由含了几分感慨：“当年御宗里头，便数你鬼主意最多。如今嫁去大荒成了帝后，这股伶俐劲儿却半点不差。”

静窈干笑了两声，略有些尴尬地瞥了清衡一眼，却见他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静窈忙接话道：“几万年过去了，平戈师傅也还是这般爱说笑啊。”

平戈上神瞧着静窈的神色颇为慈爱，虽是嗔怪，却无半点薄责，道：“怎么？为师还冤枉你了不成？当年为师随身带的那把玉筝的弦是你断的吧？当年为师放在库房里头那只紫玉笛的孔也是你给封上的吧？当年为了逃学落跑，你每每可算是费尽心思啊，自己偷跑便也罢了，还领着一班神君一齐逃。”

清衡笑着摇摇头，对着平戈道：“这小丫头不懂事，当年劳平戈上神操心了。”

于是静窈那个笑便僵在了脸上，愈发尴尬。

平戈上神的目光落在清衡腰间的青玉笛上，终于堪堪转了话题：“当年擎宇君最擅笛音，你们几人合奏一曲《高山流水》，倒叫为师怀念得很，从那之后听旁的学生奏乐，真真是味如嚼蜡了。”平戈在御宗里待了数万年，自然多多少少听闻了当年几人聚散无常之事，便颇有些惋惜：“前些日子醉墨来我这送了一把箜篌，说是年久失修，弦音不准。我瞧着他的神色，倒比从前在御宗学堂里更要冷寂了。”

“高山流水遇知音，若无知音，何以成音？莫说平戈师傅，学生也是缅怀得紧。”静窈乍然敛了面上调皮的神色，颇有几分落寞。

清衡望了她一眼，并没开口。

同清衡回昭阳宫的路上，二人一路无言。路过储元宫时，静窈望着那雕梁画柱，终于忍不住，叹了一声：“醉墨神君乃是我从前义结金兰的义兄之一，五万年前，他便住在这储元宫里。只可惜……当时我太过年少，气盛轻狂，弄得如今一朝陌路，甚是可惜。”

清衡便含了一丝笑意：“若是为夫没记错，大婚之日，有人曾言自己一向在雷泽之国的宗族学堂里头读书习字，是从来不曾去过一十九天御宗学堂的？”

因着今日见了平戈上神，静窈再也推脱耍赖不得，只好老老实实认了：“我的的确确在御宗学堂里头待了三万个年头。只是当时年少无知，那段岁月显得可笑得很，不提也罢。”她说罢，便有些泪意，却硬生生咬唇忍住了。

清衡颔首瞧着她，目光格外清明澄澈，含了几分戏谑，笑问：“今日听了平戈上神形容你当年的英雄作为，倒教为夫愈发好奇了。你年幼时候，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静窈的泪意顷刻间散去了几分，只气结道：“当然是个美人坯子的模样。”

清衡便朗朗笑起来，又温柔地去摸她的额发。